如今却形容枯槁，面无血色，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

他艰难地呼吸着，紧紧攥着喻晋文的手，其实并使不上多大的力气，“你、你妈呢？”

喻晋文着他，眼眶微红，眼神却淡漠，“你想见她？”

沈流点点头，“想。”

卓月侧立在旁，偏过脸去，唇角浮起淡淡的嘲讽。

这个男人，她跟了大半辈子的男人，曾经她一度以为自己也是走进过他心里去的，可到了他生命的弥留之际，他朝思暮想的、心心念念的，都是喻凤娇，他的第一任老婆。

多可笑啊，她陪了他这么多年，同他走过多少风风雨雨，却依旧比不上喻凤娇。

可如果，他那么喻凤娇，当初又为什么会选择跟她在一起？

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着锅里的。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喻晋文却是没有给他一丝幻想，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可我妈，未必想见你。”

沈流身体一僵，又躺回到床上，粗粗地喘了几声，无力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是啊，她不会想见我的，我是个罪人，阿娇啊……她是那么骄傲、那么刚烈的一个人，她的人生那么绚烂，只有我，是她的污点。我们也曾相过，有特别美好的时候，特别幸福……”

他偏过脸去喻晋文，眼角滴落下一颗泪，“儿子，我还记得，生你时的欢喜。戒奶的时候，你哇哇大哭，我抱着你哄，整夜整夜地走；你妈妈心疼你，也哭，我哄完你，就去哄你妈妈……等你再大些，满地爬了，就骑在我肩上，耀武扬威的，笑得嘎嘎乐……”

喻晋文没有打断他，听着他一点一滴地诉着、回忆着时候的那些事。

“你记得吗？”沈流着他，笑着问。

喻晋文微微掀了掀眼皮，“记得。从到大的一切，我都记得。”

就是因为记得，所以他今天才会来；

也正是因为记得，所以他也始终没有办法和他冰释前嫌。

“记得就好，每年我的忌日，想起来的时候，就给我去上柱香，让我你过得好不好。也跟我你妈妈，她过得好不好……但我知道，没有我的打扰，你们都会越过越好。”

沈流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句，“别为难阿月，算我最后的求情。”

卓月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去。

沈流握住喻晋文的手也松开了，缓缓的、无力地垂了下去。

“阿——”

南颂靠在墙外，听到了里面传来卓月声嘶力竭的一声喊，猛地站起身，到喻晋文站起身，手在沈流的眼睛上微微下拉，帮他合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