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面对自己现在是个畜生的事实,你们呢,你们还记得自己当初还是个人时的模样吗?”
奄奄一息的唐知府,低低笑出声来:“月娘……你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没有区别,只是……我们……都变了,回不去了。”
二十多年前的京城双绝——文见观音天下,武见明月照人间。
她还是那个和萧观音姐一起并称文武双绝的绝代佳人。
可他们都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他曾经也轻身如燕,如今越来越肥胖扭曲了自己的容貌,又何尝不是他心底无法面对曾经的自己与过往那些岁月。
“罢了,罢了……咳咳……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吧……我陪你……陪你下地狱,有什么罪,我自己去向观云少将请罪。”
唐知府红了细眯眼,低咳着笑。
死就死吧……能陪她一起下地狱,也算……值了。
他想了她一辈子,她就不该属于姓顾的畜生!
着,他挑衅地着顾大当家:“顾知意,你呢……你敢吗,你敢去见当年对你如子,掩护你撤离的萧帅?”
顾大当家用手背蹭掉唇角的血,他轻蔑地耻笑他:“呸——!老子才不跟你们这群蠢货一起死!你是死定了,我还有救!”
他踉跄着,一边靠到了窗边,警惕地盯着月娘。
“爹——!爹——!你救救我!”顾二见状,急得要爬起来,他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了,鲜血淋漓,疼得他直抽抽。
月夫人淡淡地道:“我们,一个都走脱不了。”
随着她话音一落,手里的剑柄再次敲上一处墙壁的机关。
“哐当!”所有的窗户竟都落雨一般落下清火油,火焰瞬间暴涨。
灼得顾大当家踉跄着摔了回来。
“该死!”顾大当家气得发抖,随手抓起自己的大刀,就想砍死月夫人,出这口恶气。
可月夫人原本就一心求死,他又身负重伤,如今已不是月夫人的对手。
他一咬牙,索性冒火拿刀拼命砍窗,试图在那窗的附近砍出来一道逃生出口。
“娘——娘——你放我出去!”顾二衣袍沾了火油,他拼命拍打,试图灭掉那些火,伸手想要去抓月夫人的裙摆。
月夫人却静静地了他一眼后,不再理会身后的一切喧嚣。
她再次走到那一幅美人舞剑图的前面,着那一幅画。
画里的女子,一身红衣如火,手握一把细长、寒光凛凛的青铜剑,在月下对人笑得那样灿烂。
她依稀记得那年自己最喜欢穿红衣,月下舞剑,俊美爽朗的少将军一画终,他抬起清亮狭长的眸,笑出一口白牙——
“阿姐,你一身红衣如火,直焚我心,阿姐可愿嫁我?”
她愣了,从没有想过自己当弟弟教养的少年,竟会对她有这样的心思。
她慌乱中拿剑指着他,让他闭嘴,他却修眸明亮,满是少年气的炽烈——
“我萧家儿郎从不纳妾,我萧观云若能娶阿姐为妻,必一生一世共白头!”
……
那风雪交加的一日,北蒙大军重骑兵在前,那少年手握长枪,一身战甲破碎,长发散落,浑身是血。
他却骑在马上回头含笑——
“我给你和阿唐他们断后,阿姐,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了,你……往前走,永远别回头!”
入我赤血军,皆兄弟姊妹。
往前走,永远别回头!——一如赤血守护箴言一般,是所有赤血儿郎们决定悍然赴死前的诀别词。
从此后,二十年,她再没有穿过白色以外的衣衫,守丧二十年。
月夫人伸手轻轻地抚过那画,缓缓地露出一个同样灿烂到凄凉的笑容,低声道——
“阿云,你走的急,我还没有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