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村山下,村民们手拎肩扛,围聚着,恳切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江澈、老村长,还有几名围在一起的生产队长身上……下来了,去哪?
“老谷爷,按我的意思,山脚下是绝对不能住了,这不知什么时候它又冲下来,塌一片……给咱们住,咱们都不能住了。”
江澈说完回头,牵引着村民们的目光,把背后那片山重新打量了一遍,雨停了,但是裹着泥沙的水流依然成股的倾斜而下。
“可不是,不敢住了。”老谷爷看看,想想,一样后怕,叹气说:“可是咱们能去哪?”
江澈走到江边看了看,回头问:“这一带江水会满过堤坝吗?”
村民们想了想,纷纷摇头,老村长站上前说:“早年间时常满上来,所以你看对岸那么平坦一片地,原先都没人敢住,但是这有好些年没有过了,对岸那一片泥沙越堆越高,河坝也修起来了,就没有过了。”
麻弟跟旁边补了一句:“江老师放心吧,你看这回这么大的雨,这江水都还差着一截呢。”
江澈点了点头,其实这些情况,包括接下去的几年,十几年会是怎样,没人比他更清楚,之所以问这些,只是为了让他这个外地人接下来的选择显得更合理。
“那边黑黑那一小圈房子是什么?”江澈指着对岸问。
“老的良种场,后来撤了,就留了俩老头看着门……”
“那咱们就住那了。”江澈直接道,说完转身,抬手示意刚刚躁动起来的村民们安静,然后才继续道:“有些话对外人咱们暂时不讲,但是说句实际点的,茶寮如果继续呆在山上,没出路的,咱们再怎么能折腾,这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永远挡在那,所以这回下山,真的就不回去了。”
顾不上心中疑惑,村民们默默点头,这条山路,走了几辈人,苦了几辈人了。
江澈见状扭身指着江对岸,“以后那里就是咱们茶寮村。”
所有人都愣一下,一方面没想过,另一方面也都困惑:这样也行?占了就是咱们的?
“现在绕路过去,住进良种场,有屋就进,铺床、架锅,生火、做饭,肯定不够住,我们就搭棚,再建个牲口圈……你们懂我的意思了吗?”江澈顿了顿,把人都看一遍,然后说:“咱们就赖在那了。”
“好。”村里的年轻人齐声回应,他们日常一直有被江澈默默灌注这样的思维,下山,茶寮要出头,首先得下山。
老谷爷想说话,以他为代表的老一辈淳朴的山民,没干过这种事,连想都没想过,而且这是要跟政府耍赖,他们心里总不免有些害怕。
江澈笑着抬手制止,然后继续道:“相信我,只要大家赖住了,就没人能赶我们走……出发。”
马东强的拖拉机被一块山石挡住了,突突突停在不远处,人站起来挥手:“往哪儿去啊,我来帮忙运东西,另外人怎么样,都没事吧?
江澈看见,听见,觉得大概是应该偷走他的拖拉机摇把子了。
…………
输了,茶寮小学在周映下场后,剩下的球员苦苦支撑,拼尽全力,但是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最后还是以11:15输掉了决赛最后一局。
场边,孩子们在哭,马东红一个个安慰着,就连柳将军,都难得地细声细气哄着她们。
但是看台上给予亚军的掌声和鼓励比冠军更多,记者们不断按着快门。
庄民裕在体育馆外接到了县里打回来的电话。
“茶寮派了人过来送消息,路上遇上了,说是村民们现在已经下山了,没有人员伤亡,不过村子全毁了。”对面县里的工作人员报告说:“还算是运气好,昨晚茶寮村请了放映队,全村都在老祠堂看电影,庆祝咱们小女排进决赛……得亏有咱小女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