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拿出章程了没有?”一听到‘地震’二字,嘉靖皇帝就一阵阵脑仁痛,去年腊月大地震的实际损失,已经报上来了,比原先估计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一倍,根据钦天监查阅资料说,在历代有记载的地震中,这次是范围最广,危害最大,死人最多的一次。
他正是受不了震后繁重而闹心的工作,才一直以自察、修炼为名,躲在深宫逃避责任。现在虽然被陶天师一句‘上天不悦’忽悠出来了,但十分不愿管这件事。
严嵩深体上意,自然不会多费功夫,早将事情交代给了徐阶,所以现在徐阁老只好开口,向陛下提出‘派官员抚慰地方’、‘减免税赋,劝乡绅免租免息’、以及‘从全国征调医生药材,尽早防治疫情。’等数条意见。
听徐阶把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嘉靖帝面色稍霁,颔首道:“只要钱上没问题,就准了。”
徐阶轻声道:“户部预算一下,若想做到这几点,最少要花费二百万两,这个银子户部……拿不出来。”
“那怎么办?”皇帝拉下脸道:“朕也是穷光蛋,解决不了。”
“陛下息怒,臣下和户部商量着,是否可以向各地大户暂借这笔银子,等夏税一收上来,再连本带利一起偿还。”徐阶轻声道。
“就这样办吧……”皇帝不耐烦道:“年年借,年年还,我大明朝到底是在给谁收税?!”
堂堂帝国遇到灾害,竟然要跟大户们借钱,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看这大殿里君臣的反应,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
“还有什么事?”嘉靖帝迫不及待跳过地震的议题……因为它总会让自己感到深深的自卑和无力,所以下意识的总要逃避。
李默便发言道:“自去岁起,微臣受命审查京官,现已基本结束,正按例进行三年一度的丙辰外察,已经按例弹劾四品以下官员二百七十人,只待陛下批复。然有协办官员弹劾二品大员,在微臣职权之外,需请陛下定夺。”便将两封奏疏呈上。
虽然看不见奏疏的内容,但沈默很清楚,那一定是夏栻与孙濬的两封奏疏,他已经早就从锦衣卫那知道内容了——正如他所预料的,李默果然等不及,一见到陛下就迫不及待的向严阁老正面宣战了!
‘我靠,果然是场好戏!’沈默微微激动,忍不住暗爆粗口……他不禁要感谢皇帝老儿给自己这个机会,能亲眼见到老谋深算的严阁老,和占据先机的李尚书巅峰对决。虽不说三生有幸吧,但绝对是千金难买的观摩学习的机会。
当然同时,他也对嘉靖帝精准的判断力,对手下的掌握力,深感毛骨悚然……他想起方才皇帝说:‘朕让你瞧一次猴戏,看看好不好玩。’难道这样档次的较量,在他眼里也如猴戏一般吗?
且不说高山仰止的沈拙言,单说李默在皇帝看奏章的时候,义正言辞的禀报道:“东南倭寇大举回潮,不仅将泊浦、东川沙等旧巢重新占据,还深入到内地几次扫荡。正月初十后,王师接连败绩。一时间东南四下起火,八方冒烟!百姓又陷水深火热之中。恰此臣举外察之际,要问内阁和地方提、督、抚,不是已经‘海晏河清’了么,这倭寇又从何而至?”
嘉靖听了,合上手中的奏疏,淡淡道:“严阁老,李尚书质问你呢,回答一下吧。”
严嵩扶着墩子起身,颤巍巍道:“回陛下,答李大人,老臣以为,倭寇既非天降,亦非地冒,究其深因,分明是除恶未尽,死灰复燃嘛……”
“似乎去岁里,严阁老举荐的赵文华赵侍郎……哦不,现在是赵尚书了,还上书朝廷,宣称‘水陆成功,海晏河清’,最后洋洋得意的载誉回朝,加官进爵。现在才过去两个月,江南又遍地狼烟,”李默咄咄逼人道:“他这不是谎报军情,欺君罔上吗?”虽然这件事追究起来,他这个东南总督的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