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喧腾了一天的南昌城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巡夜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街串巷,不疾不徐的吆喝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然后,蛤蟆街的‘同福客栈’,就着了……
“走水了,走水了!”惊慌失措的喊叫声,瞬间惊动了彻夜失眠的熊启泰。
他放着自己的藩司衙门不待,跑到南昌知府衙门里来,就近盯紧楚王殿下。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腾起的火光。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我艹,这是看老子不上钩,要搁这儿演苦肉计,栽赃陷害老子?’
“这他妈什么流氓行径?”他赶忙跳脚大喊道:“快去救火,不要让他们得逞!”
人和东西都还没找到呢,他可不能给楚王发飙的机会。
“是!”
手下人就没接到过这么拧巴的命令,让他们围着客栈,却又不让他们靠近小院。明明对方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了,却还是严令禁止他们抓人,现在着了火还要替他们救火……
不过也幸亏他们在客栈内外的人手充足,几百号人一窝蜂冲上去,连泼水带用抹搭拍,一股脑就把火给扑灭了。
“干得不错。”曾杠精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摆摆手道:“都回去休息吧,明早找你们藩台领赏银。”
“是……”救火的人里大半都是两司的官差,自然认识曾臬台。在熊藩台没有公然跟他翻脸之前,大伙面上还是得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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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灰头土脸,焦头烂额的官差,退出了同福客栈,迎面便见街上已经被官兵封锁,熊启泰披着大氅,神情阴沉的盯着客栈大门。
“藩台,火已经扑灭了。”为首的千户赶忙禀报道。
“嗯,看到了。”熊启泰点点头,沉声问道:“可发现什么异常?”
“还真有点儿问题。”千户低声道:“原先他们有三十来个人,救火的时候属下留心数了数,好像少了六七个。”
“你确定?”熊启泰瞳孔倏地一缩,难道楚王点这场火,不是为了栽赃陷害,而是让人摆脱自己的耳目?
“好像真是这样。”旁边的副千户也附和道:“他们明显少了几个人。”
“妈的!又猜错了!”熊启泰狠狠啐一口。其实他在发生火情第一时间,就已经派兵包围了同福客栈。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已经让楚王派出去的那几个人逃之夭夭了。
“坏了!”下一刻他就想到,楚王处心积虑来这一手,只可能为了一个目的——去找那个护卫,还有他手上的东西。
而且很显然,对方已经知道那个护卫的下落了,不然没必要玩这一手。
“绝对不能让他们先找到!”熊启泰登时冷汗津津,他已经完蛋了,不能再搭上一家老小。
“找找找,所有的人都去找!”熊启泰终于使出终极大招,咆哮道:“让都司衙门也派兵,明日城门不开,大搜全城,把身上有伤的人统统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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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省改三司还不到两年,旧体制依然保持着强大的惯性,尤其是原先长官强势的省份,布政使不过是换了个名字的高官,依然理直气壮的对按察司和都指挥使司发号施令。
熊启泰就是如此。
五更天色微明,江西都司的官兵,浩浩荡荡列队开出军营,准备执行熊藩台的命令。
隆隆的脚步声踏破了清晨的静谧,大街上,早起劳作的市民,赶紧避让道旁,议论纷纷最近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连官兵也出动了?
“这架势,就像抓反贼一样,莫非又闹白莲社了?”江西可是白莲社的发源地,各种会道门层出不穷,市民对官兵倾巢出动,其实有些见怪不怪了。
“不像,应该还是跟刘参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