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天空阴沉沉的,雨却总是下不来,金陵城又闷又热,像一具蒸笼。
中书省的左丞相堂中却凉爽宜人,那是舍人用冰块和转动的风扇车营造出的效果。
“宋人有诗云‘君不见长安公侯家,六月不知暑。扇车起长风,冰槛沥寒雨’,今天终于在胡相这里体会到了。”陈宁满脸惬意的感受着凉爽道:
“他奶奶的,这才叫生活。”
“这还不简单,下午让人给你也安排上。”胡惟庸淡淡道。
“合适吗?这冰扇车是宫里的御用之物,听说还是当年楚王设计,燕王打造的。”陈宁有些顾忌。
“有什么不合适的?皇上和太子去了汤山,京里就是老夫说了算。”胡惟庸顾盼自雄道:“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往后也是老夫说了算!”
按照约定,今天就是北平那边刺杀徐达的日子,他这边,入夜之后也要动手了。
此时此刻,再没什么好隐藏的了。胡相也终于不用再伏低做小,可以用真面目示人了。
“皇上和太子居然不在京里,真是天助胡相……哦不,天助主公也。”陈宁很自觉的改了称呼。他现在也觉得胡惟庸真有点幸运在身上,不然准备造反以来,胡相怎么会如有神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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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皇上的‘历节病’又犯了,用老六的话说就是风湿性关节炎发作,左膝肿的像馒头,疼的睡不着觉。
胡惟庸便建议朱老板,前往京城五十里外的汤山温泉宫疗养。皇医寺的太医也说,那有个温泉可以缓解痹症,减轻痛苦很有效。
在几位殿下和百官的苦劝下,朱老板终于同意去汤山休养一段时间……百官是诚心实意的劝他去,这样就不用上朝了。
当然朱老板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工作而已,他非但要求每日的奏章,都要在天黑前送抵汤山行宫,中书省和各部还都要派一名长官伴驾,以备皇上随时布置工作。
一开始,他还把太子留在京里处理政务,后来因为太子跟胡惟庸,在很多事情上意见相左、闹得很僵,朱老板干脆把太子也叫去温泉宫一起泡汤,让胡惟庸自己在京里坐镇。
结果就成了眼下这个绝佳的局面,所以胡惟庸才急着催促北平动手,实在是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你那边,各方面都准备好了吗?”胡惟庸对陈宁的新称呼很是受用,学着朱老板的动作,问话时双手撑在腰间玉带上。
只是他瘦骨嶙峋,做这个动作总感觉像是怕掉裤子,所以提着腰带,十分的滑稽。
“回主公,卑职来前,又跟丁都督对了一遍。只要汤山那边,皇上遇刺的消息一传过来,立即就关闭城门,全城戒严。”陈宁忙沉声道:
“只要进入戒严状态,皇上和太子又不在,京城的驻军只能听大都督调遣。只要我们军权在手,在京里要干什么,还不是主公一句话的事?”
“还是不能大意。”胡惟庸沉声道:“虽然府军五卫有四卫伴驾,但还有一卫在京里,他们可不一定听大都督府的。”
“无妨,刘英和老四都不在京里,他们群龙无首,不听号令就干他们!”陈宁狠声道:“丁都督已经定了计划,到时候给他们扣个谋反的帽子,十卫兵马围而歼之!”
“嗯,不打一仗怎么立威?但是要注意,不要纵兵抢劫,得民心者得天下,对咱们更是如此。”胡惟庸开始高瞻远瞩了,显然并不满足于复仇而已。
“明白。主公仁者无敌!”陈宁早就料到胡惟庸不像嘴上说的,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所以一点不意外。
“控制住京城后,我们就立即进宫,请皇后册立豫王为帝……”胡惟庸又沉声道。
“啊?不是说册封齐王吗?”陈宁吃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