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月上柳梢头的时候,那少年郎们居住的院子都已经没几个人了,大家受不住腥气,已经跑到了别处去了。
庭院深深,只有一个孤寂的白衣公子,依窗看月色。
不得不说,那位檀先生逆着光,远远的,让画面看上去很好看。
我在院子里坐着,听着通进了小院之内的流水曲觞,定国公夫人工于享受,在这个小院子里面,打造了漂亮的人工池水。
“啪嗒……啪嗒……”
总像是哪里,落下了水珠来。
“大人……”那檀先生全然是一副欲言还休的样子,又问了一句:“在下,会不会化作了鱼?”
“全看本心。”我随口说道:“也得看,那一位道长,想怎么样。”
“簌簌……”风吹起,因着我封上了鼻子,只觉着让人心旷神怡。
月光落中庭,还是没人来。
那檀先生的模样,可是越来越急躁不安了。
可是伺候定国公夫人伺候出来的好涵养,又教他说不出什么旁的催促来。
我招招手,道:“檀先生只管休息去,这里我来盯着。”
檀先生颓然摇摇头,道:“在下……也睡不着……也罢,夜还长得很,若是掌事大人不嫌弃,在下教小童,往庖厨去熬了燕窝羹来……”
说着,自往内里去叫那小童去了。
小童领命出去了,不多时,回话说一会儿便送了来。
又过了半晌,只听“啪……啪……”门口外面响起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我抬眼望过去,一个蒙着脸的人穿着家丁的衣服,在寂寂月色之中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搁在了那紫檀桌子上。
檀先生先分出一碗来给我留着,自己又盛了一碗,放在了唇边,终究不想吃,还是搁下了。摇摇头,跟我告了罪,自进去了,小童忙也紧随其后。
我回头望着那个蒙脸的人,道:“你过来。”
那个人回身望着我,便真的过来了,还毕恭毕敬的问道:“不知道掌事大人有何吩咐。”
“不敢当。”我笑道:“我倒是很想问问,这位道长,往这里来,可是为着拉线收鱼么?”
那个青衣家丁望着我,目光闪烁:“小的不过是个做粗活的,因着愚钝,实在不知道,掌事大人在说什么。”
我站起身来,笑道:“也没什么可抵赖的,您,不便是那个告诉给了这个檀先生,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日好的道士? ”
那家丁还是目光闪烁的望着我:“什么道士?难不成,今日里谁踏进了这个院子来,谁便是那位道士了?”
“从阁下的面巾便看出来了。”我伸手将那块面巾给扯了下来:“凡是这个定国公府上的人,可全数要因着味道实在叫人难以忍受,面巾上,都洒满了茉莉水的,可是您这一块面巾,却是干的,干的面巾,挡不住鱼腥味道,戴上作甚?”
月光下面一张面孔,果然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模样,生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下颏上稀稀疏疏,生着几缕胡须,满脸的鼠相。见了我,正咧开了嘴,大笑起来,露出了满口的黄牙来:“好……实在是好!这样的眼睛,生在一个小姑娘脸上,却是后生可畏。某家本来是嫌麻烦的,才乔装打扮进来,眼看着定国公夫人,请了来的便是硬手,只怕,也不消某家多事了。”
说着,摆手居然就要走。
“先生跑了这一趟,怎么能说走便走?”我盯着那个道士,道:“还不知道,道长改头换面,掩人耳目的特地前来,是有何贵干?”
“所以某家便说,某家嫌麻烦么,不成想,居然还是弄巧成拙,其实,某家是来救人的,”那道士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前次里,在胭脂河边天王庙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