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子考量片刻,一咬牙又回到房中坐下。这一熬,又是半晌过去,眼见日头向西。
却有差役开了门叫唤道:“我院要封门落锁了,小公爷走罢!”
徐世子确实不是天牢囚犯,和其他闲杂人等一样,落锁前必须赶出都察院,当然不能留着过夜。
饥肠辘辘的徐世子露出几丝胜利者的轻蔑笑容,正要出门而去,那差役却又递给他一封文书,“这是李佥宪今日签发的传贴,请小公爷明早辰时,继续到都察院听讯。”
混账东西!徐世子心中连连大骂,李佑打算每天发一封传贴,日日叫他来都察院坐太师椅?这和软禁有何区别?只不过是晚间有放风的软禁!
但徐世子回到宅邸,听了自家幕僚建议,便效仿那越王卧薪尝胆,从此天天到都察院报道。
都察院上下都惊奇莫名,这李佥宪接手了两淮余盐案,对已有的人犯置之不理,不去由简入难着手,却天天和国公世子在这里较量水磨工夫,看起来很没道理。
其实李大人的心思,暂时不在案子上。两淮余盐案当然要办,但不是现在下手办。
须知政治挂帅,国朝办案特别是大案是要讲政治时机的。李大人心目中的最理想断案时机远远没有来到,应该再拖一拖才是。反正已经拖了三个月,不在乎继续拖上十天半月。
至于羁糜世子,不过是为了牵制住他,免得生出意外,或者说,徐世子的利用价值就是这个名字而已。李佑将魏国公世子的响当当金字招牌摔出来后,对徐世子本人就没什么兴趣了。
这几日朝中陡然风云动荡,情势大致上照着李佑所预料的路数发展。他要紧盯局势择机出手,不能有半点疏忽,这才是大事。
还要从八月二丰五日这天说起。钱太后已经移驾西苑小住了,内阁一大早就将“李佑殴打勋戚事件双方陈词”呈送到太后手里。
其实陈词说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有这个流程而已,钱太后需要通过一个合理的程序罢免李佑,然后将检校右佥都御使拿到手。
看了看李佑的花言巧语,钱太后微微意外,若对勋戚一方不利的谣言满天飞舞,只处罚李佑就不能服众。最重要的是,钱太后也不能确定这些谣言是真是假…
不过随即钱太后心生不屑,一力降十会,些许花言巧语又算什么,李佑的垂死挣扎而已。任凭李佑如何给自己添彩,他总归是动了手,扣住这点就可以了。
侍立一旁的麦承恩小心翼翼的奏道:“听说李佑在都察院,接下了审理两淮盐案的事情。”
什么?钱太后大吃一惊,这下可有些麻烦,如果李佑接手了这个敏感案伴,那么突然罢掉李佑的官只怕要招来极大非议,特别是涉及魏国公。
值不值得去招惹非议?钱太后一时也想不清楚。
麦承恩继续奏道:“李佑昨日在东朝房,向魏国公世子发了传贴,勒令他今日至都察院接受质询。”
钱太后渐渐生了怒色,近两三个月,她通过不同方式放出过风声,要重用魏国公。职位都已经留好了,如今魏国公正在伴驾进京的路上。
若不是魏国公不像金百万那样好脱果,她早就下诏宣布对魏国公既往不咎了。
要说魏国公遭到逼迫贩运私盐,那也得有人相信。
没想到都察院如此迅速就将案子转交给了李佑,这让钱太后暗生警惕。这李佑才接受案件,便迫不及待的查问魏国公世子,他意欲何为?他想借机整治国公吗?他是向自己示威吗?
越想越有些恼意,钱太后立刻下谕:“去都察院传旨,召魏国公世子到此!”
一个时辰后,得了内监回报,“都察院李佥宪不肯放人。”
钱太后大怒,这李佑当真是故意挑衅吗?他真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