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成见曹颙不端伯爵架子,礼数上半点不缺,感概万分。
虽说他不是爱求人,但是这一大家子人,总不好坐吃山空,儿子们总要自食其力才是。
因此,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本不该麻烦贤侄,只是这大一家子人,总不好无所事事。我上了年岁,你二表哥与五表弟都不小了。这个时候,我又不好出面打探,能否请贤侄帮忙问一下,若是我罢官干系到他们兄弟身上就算了,若是没有干系,能不能让他们兄弟两个去考内务府笔帖式。他们两个在杭州时,就帮我处理过文书,通汉文与国文。”
这说的是他次子孙瑾与五子孙班,孙瑾还好,比曹颙大三岁,已过而立之年;孙班只有十八岁。
“表叔,今年开恩科,明年也是大比之年,五表弟年岁还小,与其当差,还不若同礼哥儿一起下场。”曹颙说道。
孙文成现在虽有五子,只有长子孙珏与五子孙班是嫡出,孙珏前程无望,已成废人;往后要支撑孙家门户的,就是五子孙班。
孙文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原也盼着他能科举晋身,但是不过有些小聪明,实不是做学问的材料。考个笔帖式,虽不是正途,熬上几年,也能博个前程。”
他做家长的都决定了,曹颙便点头,道:“既是如此,侄儿明儿就使人去内务府打探一二。”
曹颙并不是空手而来,荷包中装着个小庄的地契。虽说庄子不大,但是都是熟田,二十顷,每年的出息也有千八百两银子。
这是他给孙家预备的。
只是见孙文成所有计划,还不到那个地步,曹颙便没有多事。
他愿意援手孙、李两家,却没有将三家绑在一条船上的意思。
“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他还是晓得的。
原本因住的远,三家往来并不亲近,没道理这个时候他大包大揽,给孙、李两家造成错觉。
见过孙文成后,他没有多待,待了两刻钟,便起身告辞。
孙文成亲自送他出来,刚出客厅,就见孙珏没头苍蝇似的,在影壁前走来走去。
见曹颙出来,他带了几分兴奋,迎上前来,道:“孚若来了,正想着寻你。”
孙文成见长子三十多岁,还毛毛躁躁的,不由皱眉,冷哼一声。
孙珏见状,不由一哆嗦,讪笑道:“老爷,儿子确实有正经事儿寻孚若。”
孙文成瞪了他一眼,止住他的话,对曹颙道:“贤侄既忙,我这就不留贤侄,代我同你母亲问好。我本当到京后便该过去请安的,因现下避着嫌疑,不好随意走动。”
曹颙听了,应了一声,冲孙珏抱抱拳,转身离去。
孙珏想要开口拦下,又碍于父亲在旁。
等到曹颙骑马走了,他才带着几分抱怨道:“老爷怎么不让我说,我是想要给礼儿借园子。礼儿四月要下场,家里乱糟糟的,也看不好书……”
孙文成脸上带了讥讽:“给礼儿借园子?不是你说家里人多,又不方便出门,想去郊外住些曰子么?”
孙家到京这些天,孙文成的曰子过得很不自在。
他因“无德”丢了官,外人不知,家里人是知晓的。不说几个庶出的兄弟,就是同母兄弟见了他,也不过是面上过得去,眼中少了几分尊重。
加上安氏的唠叨,孙文成的呵斥,曹颖的疏离,使得孙珏无地自容。
现下,被父亲说破,他腆着脸,道:“左右空着也是空着,借住些时曰又有什么?”
孙文成见他这般没脸没皮的,心下着恼,板着脸道:“你姓孙,为何惦记占亲戚的便宜?若是你想要清静,就去自家庄子去住,少提这些不着调的话!”
孙珏垂着手听着,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