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的最终目标,是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和自己为敌,就要遭受整个体系的反噬,将来就算换了新知府,没有他点头就办不了事情,若是不识趣,就架空、乃至挤走。
‘京师洪泰帝、董兄那边,我能做的已然做了,只能间接影响,而淮安这个大本营,却要一步步力求掌控!’
……
钱家。
钱文堰下衙回来,将银钱放下,洗手准备吃饭。
“数目不对吧,怎么这么多?”桂花嫂问道。
“一份是府衙文书的俸禄,一份是方大人那边的,方大人那边生意做大、经营得好,我们这边自然钱就多了。”钱文堰说道。
方临这边的产业利润,每月会拿出固定比例的一小部分,用来维护关系,算是自家派系的福利,不仅是他,蒲知府给方临留下的班底官吏,都有这么一份钱。
桂花嫂听着点头,看到其中好处,方临那边好、这些官吏才能拿得多,若是不好、这份钱自然就少,分享到方临发展带来的红利,利益绑定。
她还想到更多,若是将来这份钱越来越多,和府衙俸禄齐平,乃至远远超过,府衙职务反倒成了副业,这些官吏到底更听谁的?
桂花嫂没说这些,将银钱拿出去一些,留下些碎银、铜钱皆有,重新塞入钱袋,留作对方日常闲用。
钱文堰其实不大需要,白日吃喝都在府衙食堂,却感受到其中的尊重,更为这种细心心中慰贴:“我要钱做什么,你都拿去,用作家里花销。”
“男人身上,总是要留些钱的,我也在厂坊,家里不缺。”桂花嫂摇头说着,喊着陈叶:“叶子、芝芝,过来吃饭了。”
“来啦。”陈叶抱着妹妹钱芝回来。
钱文堰看着妻儿,感受到家中的人气,心中生出一股暖意,相比曾经一个人犹如天煞孤星,如今有个家的滋味的确不错。
……
城外,望江楼。
这是谷家在城外的酒楼,今日,谷家家主谷同仁、范家家主范庆增相聚于此宴饮。
正值黄昏,在此处望江台,可见落日白帆,江水粼粼,身前是各种美味佳肴,的确是好享受。
“听说,谷兄在这边买下土地,准备置办鱼塘、酒楼种种?”范庆增问道。
“哦,范兄也有想法?”
谷同仁在方临一方支持下,已然拿下最大一块地皮,达成基本目标,算是满意,范家若是也有想法就只能捡一些残羹冷炙了。
“我范家自有香露生意,安心发展即可,何必涉猎这些?”范庆增忽然说起:“听说方大人弄出了肥皂生意,拿股例换取马、邵、段三家厂坊、船队,谷兄就没有掺一手?”
这自是挑拨、试探。
谷同仁听闻,心中的确不是滋味,相比现银,他其实也更想要肥皂生意股例的,对方临的区别对待是有些芥蒂。
——其实,方临当初如此,也是无奈,谷家船队、厂坊规模更大,当初急于快速吞下,反将马、邵、段三家一军,价格又不能下压,真要拿肥皂生意股例换取,那就要让出很大一部分,太亏了。
不过,芥蒂归芥蒂,谷同仁自也能听出其中挑拨之意,不会当出头鸟:“我谷家打算专心开发地皮,经营酒楼生意,对什么‘肥皂生意’并无他想。反倒是范兄,听说香露配方,当初就是从方大人手中买下,如今却来挑拨,岂非有恩将仇报之嫌?”
“谷兄多心了,只是问问而已,我范家和方大人还有合作,交情甚笃,如何有挑拨的想法?”范庆增自不会承认,举起酒杯:“今日不谈这些琐事,来,谷兄喝酒。”
在这座酒楼之外,一轮血红的落日沉入地平线,远处无数白帆组成的船队驶向天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