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一晃已经到了天顺五年。
方家。
后院,秋秋已然十三四岁,出落愈发水灵,一袭湖蓝色锦罗衫,袂口绣着鹅黄蝴蝶,宫绶高匀,扇拢闲敞,愈发显得亭亭玉立,身边,趴着两个五六岁的小不点,正是最小的两个弟弟妹妹。
他们是方泰、方羲之后的老四、老五,一对龙凤胎,哥哥方朔、妹妹方星。
这对兄妹出生在农历初一,子夜时分,星辰漫天,故而哥哥名为‘朔’,妹妹名为‘星’。
要说,方朔这家伙的运气,可不如两个哥哥好,他出生那年,孟江从海外调回来,护院方家,从三岁就带着他打磨身子骨,没少吃苦,不过,好处是如今长得很是壮实,这小子也聪明,学什么都极快,还超过两个哥哥许多。
方星同样聪慧,不过多有被谷玉燕、师文君带着,受到熏陶,小小年纪,身上就有着一股娴静之气,此时,正一手搂着乖乖、一手搂着花花,给它们画画,看上去似模似样。
如今,乖乖、花花已有十几岁了,在猫、狗的寿命中,已然是迈入老年,整日懒懒的,不大喜欢动弹了。
此时,阳光穿过坠着一串串青葡萄的葡萄藤,琐碎落在三个儿女、一对猫狗的身上,秋秋一会儿给方朔讲着方程式,一会儿给妹妹指点画画。
方临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露出柔和的笑意,如儿女,亦如田萱,他认为有些自己喜好挺好的。
田萱很早就学了识字、核算账目,不过具体交给下面人,交叉审核,只抓大节,这每月也占不了多少精力,前年,找了一位女师傅学灯影戏(后世的皮影戏),时常拉着他、几个儿女们,表演来看;秋秋学了琴棋书画,不过,可能从小故事听多了,最感兴趣的竟然是写,在方临指导下还出版了一本《红拂女传》;方泰乃是家中长子,对经商颇感兴趣,老实学习管理经营;方羲这小子就……不提也罢,这一二年,他有些理解徐阔老对徐贤文那小子的心态了。
“爹爹?”秋秋发现方临回来,起身快走两步,终究没像小时候那样黏糊着过来,不过仍可见依恋。
方朔、方星就没有这么矜持了,喊了声爹爹,扑过来。
“哎!”方临一手抱起一个。
“爹爹,大半天都没见你,中午都没回来吃饭。”
“是呀,爹爹你去哪了?”
“去了西巷胡同。”
方临叹息道:“老屋那边,你们邱爷爷走了,当年老俩口去卖菜板车翻了,栽进沟渠,他下半身瘫痪……你们邱奶奶照料至今,还是走了,留下你们邱奶奶一个……”
那些西巷胡同的邻居,隔壁邱家,如今邱老倌走了,邱婆婆也是头发花白、老眼昏花,看着没太多精气神,大概时日无多;
这边满家,满根生后来娶了个寡妇,对满娭毑不好,这次回胡同看到,满娭毑苍老、消瘦都快让他认不出来,半点没有曾经胖胖的样子,想到以前往事:方家刚搬过去,对方不要脸皮过去吃茶、对儿媳妇春桃刻薄,逼走对方、满根生输钱被找上门、为唤醒儿子宁愿被掐死、被方临指出假死,救了一命,想带着方母蹭吃蹭喝……如今回想这些,憎恨、反感早已淡去,只剩下可怜;
辛家,辛老倌当年死里逃生,前年也是走了,是含笑走的,毕竟家中殷实,儿孙满堂——终究是故人,方临对辛佑两口子有所照顾,辛佑进了船队,沙小云在女工厂坊,两口子收入在府城都算得体面人,在辛芽儿之后,他们又生育了三子一女,都是健康。这次过去也看到了辛芽儿,依旧矮小,如今身高仍不过两尺,不过辛家能将她养大,已然是不易。
欧夫子倒是还好,虽然头发全白了,牙也快掉光了,但能走能动,基本生活还能自理,当初那个算命先生说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