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庆之走进卧室,黄锦欢喜道:“不是说还有两三日吗?”
“路上听闻熊公不妥,便带着护卫先行赶来。”蒋庆之走到床边,御医想起上次蒋庆之解决了先太子的问题,便抱着一线希望说道:“熊公如今牙关紧闭,汤药无法服用……”
“人老了就得服老,所谓防风如防箭,熊公疏忽了。”蒋庆之坐下,仔细看着熊浃的面色。
空间里有青霉素,但蒋庆之不知是否对症。不过想来在这个时代,青霉素堪称是神丹妙药吧!
但不到最后时刻,蒋庆之不准备动用这个神器。
他问了些情况,最后叫来熊浃的随从,“熊公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随从说道:“尚书当日在琢磨让谁去接手苏州府知府一职。那几日不少人明里暗里托请,尚书一律不应。
他说苏州府人心初定,若是安排的人不妥当,长威伯辛苦弄下的大好局面便会反复。故而尚书有些神思不属,出门忘记了披上大氅,被风一吹……回来就倒下了。”
老熊啊!
蒋庆之看着面色惨淡,但颧骨那里却泛红的熊浃,“我单独和熊公待待。”
熊浃的一个儿子进来,目视御医,心想你长威伯不是医者,这是要做啥,“这……”
御医却欢喜道:“也好,也好!”,说着他把熊浃的儿子拉出去,低声道:“墨家说不得有什么手段能生白骨,活死人。”
熊浃的儿子苦笑,“但凡有这等本事,长威伯何至于一人?”
蒋庆之的娘就不说了,他的外祖和父亲先后逝去,若是墨家有这等手段,他会不用?
御医:“……”
黄锦急匆匆回到宫中,得知蒋庆之回京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熊家,道爷骂道:“小崽子,也不知晓报个信。”
黄锦说道:“奴婢见到长威伯时,见他风尘仆仆,脸上被风吹出了口子,看着颇为骇人……”
道爷蹙眉,“弄些……朕这里也没那等东西。”
黄锦说道:“陛下,后宫,后宫……”
“是了。”道爷猛地醒悟,“那些猴……那些女人有这个东西,去寻些来,晚些等他进宫让他带回去。”
黄锦令人去卢靖妃那里索要,卢靖妃不解,“陛下要?”
她有些发蒙,随即危机感油然而生,等来人走后,叫了陈燕来,“陛下那边最近可是来了新人?”
“没听说。”陈燕也纳闷,这时有人来禀告,“娘娘,他们说长威伯回京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卢靖妃抛开此事,感慨的道:“兄长上次说这阵子朝中暗流涌动,成国公等人和严嵩等人联手,堪堪挡住了那边的攻势。不过也只是苦力支撑罢了。长威伯回来了,那些人……怕是有难了。”
陈燕笑道:“可不是。娘娘还别说,长威伯在京师时奴还不觉着什么。等他一走,这才发现少了他,就如同少了一根顶梁柱!”
顶梁柱此刻坐在熊浃的床边,轻声道:“……那些人胆大包天,不但组织人马伏击官兵,后来狗急跳墙,竟敢当街刺杀我,幸而我早有防备,否则熊公,今日你看到的怕就是我的棺木了。”
蒋庆之已经做好了动用青霉素的准备,在做最后的努力。
有人油尽灯枯,但一口气就能吊许久,十天半月的都有。这种医学上的奇迹有个名字。
执念!
蒋庆之就赌熊浃心中有个执念,而这个执念就是他最后未办妥的那件事儿:苏州知府的人选。
一个责任心超强的人,执念也最为强烈。
熊浃行事大公无私,执掌吏部以来,但凡涉及到重要职位,必然是再三斟酌,务求推举的人选能合用。若是不妥,他会自责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