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中 春来瑞气照九州 几家欢喜几家愁(7 / 7)

发生的一切。马克思·奥勒留曾说,“试想人的一生婴年、童年、成年、老年,在变化的阶梯上,每一步都是一次死亡”,当世俗之人每一次历经死亡失去婴年、童年或成年时,皆猝不及防。失去过去尚且彷徨良久,更何况是失去生命。

老马凌晨三点钻进了漾漾房里,摸她手脚的温度,为她盖好被子,替她整理满地的玩具。老马凝视着这个小孩,觉自己错过了很多,因为漾漾脸上融合着女儿、儿子、妹子、外孙子等好些人的些微影子,他傲慢地失去了陪伴这些至亲成长的黄金时期,以至今天幡然醒悟时才将漾漾当成总账在算。

没错,老马在补偿,补偿他亏欠的每一个孩子,补偿超额的爱于漾漾以及长大以后的仔仔。

也许,地球是双生的,如同眼睛、房乳、胳膊、大腿一样是成对的、双生的,人们看不见另一个地球也许是因为双生的地球之间有一面蓝天白云的隔离带。隔离带只是一层浓厚的水汽,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有了空茫无迹的景象。天晴时的万里蓝色正是另一个地球上的大海的折射,好似海市蜃楼,因为太远这里的人们只能看得到一片纯净的蓝。

如果那个地球上也有生物,不知数十亿年的时间里那里形成了什么样的生物系统;如果那里也有大型动物,不知他们是几个脚趾抑或是没有脚趾;那里的眼睛能够看到一切可见光下的事物还是跟人类一样鼻梁这边的眼睛永远也看不到鼻梁那边的眼睛。也许在双生的地球上老马对儿子的态度跟这个地球上的情况不一样。

老马试想,如果他对待儿女的态度与现实不一样,也许孩子们的性格会与现实不一样,那么,他的孩子们的命运也会与现实不一样。老头背靠漾漾的小床,蒙昧之间他认为兴邦活在另一个地球上一定是快乐的、从容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一年一年又一年,老头过了七十一个除夕七十一个春节,到这时候也该看清新年的真面目了——今天无非是昨天的重复,明年无非是今年的延续。说什么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说什么天心随律转人事逐年新,不过是骗人的激昂文字,更新的是无情的岁月,翻新的是冷酷的时间。

老马不敢掰扯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几轮岁月,也不敢再一遍遍自问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想对漾漾好点儿对仔仔好点儿,他希望自己所剩不多的岁月能扭转这一生一直要求人人为我的低级格局,他渴望自己能全心全意地为了某个人活一段儿时间,他渴望奉献、超脱或牺牲,他想赎罪。

所以,凌晨四点,老马打开家里的灯到处寻找能够制作的灯笼的材料——致远阳台上固定兰花的铁丝、桂英裙子的袋子、漾漾的红色短袖、蛋糕剩余的蜡烛……他大半夜坐在客厅地上用各处搜刮来的材料制作可爱的能让小孩开心的灯笼——一次、两次、三次……一个、两个、三个……这个新年,他只想为心爱的娃娃做一个喜庆的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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