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中解冻出来,街道两旁,树枝处窜起的浅浅嫩绿,显示着春的到来。
转眼到四月了,去年一年,三国都未曾有边衅,而魏国因为凉州被隔绝了,也不知晓消息,辽州那边,曹氏被赶至辽东,暂时也闹不出大乱子来,也就当做没有战事,这段时间,天下难得太平下来,在有心人眼中,这却是最后的平静。
虽说如此,但是早晨起来,还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难得的太平日子,怕是不多了!”一套新宅子此时建了起来,这里本是刘伶所居,不过去年刘伶在炎汉任官,又出使吴国,这自然也隐瞒不了了,他这故居就被毁了,不久前被人占了,盖了新居。
这宅子并不大,也就是五间房,却很雅致。
天微微下着冷雨,雨丝和线一样落下,阮籍披着蓑衣,在走廊上静静站着,凝视着远处。
阮籍已经五十多岁了,年轻时的俊雅自然也没了,不过身姿还是不俗,就是老了,也是个帅老头,在他不远处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茶具。
“先生,已然可以了。”一个小童,认真将烹制好茶壶放置于桌上,对着阮籍说着,这个少年十一二岁左右,有着温润明净的笑容,让人一见心喜。
这是阮籍从族中收养的,他的儿女,都被他托付给阮咸,一起去了炎汉,只留自身在此,准备赴死,不过他自身未曾做下什么反叛之事,又是名士,自然也不会牵连他人,收养一小童,就是继承他的家业,然后给他收尸。
“恩,便让我来品一品,有无长进。”阮籍回过头,不见忧郁,欣然一笑,步过去,在桌旁坐下来。
春意虽在,寒意尚浓,修长手掌搭住茶壶,端起在杯内显出一条热气白线,就见杯中茶水翠绿,香气浓郁,阮籍脸上带出淡淡微笑。
“恩,似乎不错。”阮籍轻声说着,端起茶杯,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眼眸微微闭上,片刻将茶杯重新放置于桌上,目光转向少年:“甘醇爽口,不过,稍浓了些,这气息再淡上少许,已算佳品。”
见少年表示受教,阮籍不再说这个茶,桌几上,有着一叠书稿,还有笔墨纸砚。
阮籍取过一卷书稿,上面字迹方方正正,匠意太浓,不过这是印刷之术,他也没办法挑剔,这是从炎汉货来的书,在如今魏国,很是流行。
阮籍翻看阅读,不时喝着茶,感觉这书中文词随意洒脱,文词清丽,意态殷殷,当下研究着,遇到了好段子,更是拍案叫绝。
阮籍现在做事很随心,毕竟儿女以后也有依靠,所学也后继有人,做事更是随性,而司马氏却未曾杀他,反而前不久,司马攸还赐下一个府第给他,也就是此处。
当然,只是简单修建了下,阮籍也不客气的入住,自去年开始整修,此时经过数月的整修之后,这处居室已经称得上环境幽雅,措施齐备,隐隐有着一宅隐大城的感觉。
阮籍是名士,不会自虐,有这样享受,自不会弃之不用。
搬来后,司马攸倒是会每隔一段时间,来找他品品茶下下棋,平时又来往无白丁,日子过的很是悠哉。
“先生,您说,这位,是什么意思呢?只是过来找您下下棋品品茶,除此一概不问,实是令人费解。”少年沉默片刻,见先生不理睬自己,于是,自己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阮籍笑了,笑声低沉,带着特有的意味。
“先生,我说的不对吗?”见自家先生在笑话自己,少年略带委屈的看过来。
“不,你说的很对,他的确这样做了。”阮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着说着,又取出了一张棋盘,在下着棋。
见阮籍注意力放在棋盘上,少年有些郁闷,不过少年懂规矩,只是不出声,等着阮籍的下文。
果然片刻后,将棋盘推开,阮籍活动下手脚,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