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兴兵,乃大凶之局,如是不慎,庶几家门不存!吾虽年幼,也当生死相随,年幼虽难持兵戈,惟以血报亲,共赴黄泉,不让叔父大人一意而孤行!”
种会听到这话,神色更怒,这怒火却转移到夫人伍氏身上,最近几年,他都督关中,一意灭蜀,事务缠身,少有在家对家中小子言传身教的时间,这一次还是临行前才拨冗几日回家看望。
在他想来区区一个童稚幼儿又能懂得什么军国大事,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肯定是出于人授。
“贱妇,我把小子交付给你,你都让他听了什么!”
种会怒急,跨前一步,怒指夫人伍氏,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伍氏被迁怒,正惶恐不知如何应对,种辿见此,却是往前扑抱住种会腿“大人,我说的话,全是自己思得,与婶娘无关!大人,您不要再执迷下去了,如今天下险险,民心思安,您谋此大事,那贾充心思险绝卑鄙,您却是把妻小宗亲置人屠刀下,难有善终!”
种会听到这里,怒极反笑,弯下腰抓起种辿“贾公闾位尊权重,时之英杰,是你这个口尚乳臭的小儿能够点评的?”
见种会面色转霁,种辿此时心下稍安,老实说,面对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叔父,心里也感犯怵,魏晋之际的士族传承,家族利益最高,人伦之情反而淡薄,对于叔父脾性如何,种辿还真不是很清楚,这也是他犹豫良久,遍观山川之后,实在拖无可拖才横下心来赌上一把的原因。
“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长百岁,贾充之类,凶竖之才,心乖雅正,叔父万分小心此人!”
在种辿的想象中,叔父钟会定然是和这个贾充合谋,然后被贾充所害,种辿如今所知虽然不多,但是这几日打听之下,也是明了叔父的优势所在。
都督关中数年之久,内外皆从,加上部曲无数,霸行一方绝对不是问题的,也绝对不该仓促而亡的,定然是有小人作祟。
为了找出这个小人,种辿也是煞费苦心,只是遍观诸人,都不像是,斟酌良久,直到遇到贾充,才横下心摊开来讲,倒也从容。
种会闻言后,脸上怒色已经敛去,转而露出沉思之色,他拉着这小子踞坐在案,双眼灼灼盯着种辿。
他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以前是为了家声而奔波,种邕、钟毅也皆能当用了,所以对于这家中幼子却关注不多,如今仔细审视,才发现种辿虽然稚气正浓,但却面有静气,尤其双眼湛湛有神,绝不像寻常孩童一样顽皮无状。
然而更令他感到诧异的,却是种辿先前那一番话,贾充其人如何,他岂能不知,他也不会与此人合谋,只是他心中有行险之意,非是为了什么家业和利益,而是为了十年前高贵乡公的只言片语,也是为了心中尚存的那些微忠义。
虽有此心,但是也未曾表露过,也就是两个养子和伍氏可能知一二,不过他也未曾明说过,却不知如何会被这小子点破。
种会既感诧异,而这小子的只言片语又让他颇为惊艳,很想听听这小子为何会作此想,沉吟片刻后,他放缓语调,轻拍着种辿后背问道“小子,你告诉叔父,为什么会这么想?”
“自中平元年至三国轮战,天灾战乱,民不聊生,如今天下万民思安,叔父灭蜀汉,正是顺应时势,若是起侥幸之心,民心反复,叔父恐遭不测。”
种辿此语,倒是出乎钟会预料之外,只是这小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种辿见钟会低头沉吟,以为有转机,便又继续说道“这天时不利,人和已失,行大事的最好时机已经错失,叔父大人还请谨慎;那贾充小人而,如是反目,叔父恐遭不测。”
种会听着,心中微微一动,然后说道“吾执掌关中兵甲,维稳雍、梁、益,大事未竟,他怎敢与我反目?男儿于世,岂能苟活,生不就五鼎食,死则就五鼎烹!非此壮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