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三静静听着他抒发自我,她的安静与沉默让慕容宇华逐渐平静下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灌下一口酒,似乎想要遮掩说完这些后过分情绪化的软弱。
“可你多少还能去思考真还是假。你不是好奇我的生活吗?我以前的生活,甚至连质疑一切是一场梦的资格都没有。”谷三说着,慢慢叹出一口气来,“我们只有不断逃命,每天都想怎么存活下去。你只要思考‘你是不是你’这样一个虚无的问题,可我们要思考的,是能救几个人,能活几个人,谁愿意牺牲,谁愿意把自己命留给别人。”
她说这些话时无比平淡,因为这些不过是她生活里几乎每一天都会发生的事。慕容宇华却愣在了那儿,不知为何莫名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所谈论的是完全不同的问题,都很重要,没错,但相比较之下,谷三所说的太现实了。
现实到残酷。现实到鲜血淋漓,莫名有种痛感。
谷三仰头将酒饮尽,将空了的玻璃杯往前一推“现在看来,也许那个‘你’的选择也没错。至少他在‘虚假’里享受‘虚假’,并且以之为荣习惯一切。可能不是这个智慧的‘你’在保护你。是那个愚蠢的‘你’在保护‘你’。如果不是一天只有两个小时,你随时随地都思考着一切,迟早有一天不是你毁灭世界,就是世界毁灭了你。”
慕容宇华为她忽然间多话以及她话中的内容感到惊讶。谷三说完这些之后就站起身了,说着她一贯爱说的那句话。
“吃饭去吗?又饿了。”
但慕容宇华还是在她要走出酒吧前叫住了她。
“我还有最后一问题。我怕来不及问再见到你又要到午夜了。”
谷三停下脚步,示意他开口。
“在你生活地方,你们怎么道别?”
谷三似乎为他所问的这个问题微微感到一丝讶异。她十分诚恳作答了“我们没有时间道别。说‘再见’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那你们……”
“我们分别的时候,最有可能说的一句话……是‘快走’。”
说“再见”是和平时代的人才有资格做的事,只有这种时候才有机会再见。但在谷三的世界,很少能有“再见”的机会了。
她和母亲没能够“再见”。她和张叔也没能“再见”。
但她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莫名轻笑着,对慕容宇华说“你想留在这儿把酒喝完吗?那我上楼了。慕容宇华,再见。”
她说“一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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