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贵见他下逐客令,心有不甘还待说什么。
可是没等他张口,杨家兴又猛然转回身来,双手紧紧扶住桌子两眼怪异地盯着他,沉沉地提醒
“最近,村上刚死了人,大半夜的别出来乱晃幽!小心,午夜十二点,千万别走夜道,别跟穿红衣服的人搭话……”
杨家兴的声音不大,但是头顶的灯光射在他怪异的面孔上,再加上压着嗓子缓缓发声,竟是让人不寒而栗。
“唔……”
杨二贵被他死死盯住很不自在,心说,六哥今天是咋了,不看兄弟情面不帮忙也就算了,咋还神神叨叨地吓唬人呢?
他这样想着,一下子回想起那天在石窝的恐怖经历,不由地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他惊恐地回头瞅一眼黑洞洞的门外,直觉得阴风阵阵,那门扇微微摇动,上面挂着的铁锁“啪嗒,啪嗒”诡异地响着,仿佛就有冤魂在外!
“妈吔!六哥你别吓俺,你可知道俺从小胆小……”
杨二贵吓得浑身直打激零,赶紧回过头来央求。可是他这一回头看到的却是更加骇人的一幕!
“啊……”随着一声惊呼,杨二贵没有了声音……
此刻,已是后半夜,凉气袭人。
街道上,昏黄的路灯阅尽一夜浮华,变得无比冷清。
流落省城的杌子不知道就在刚刚青山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愿知道,因为他恨透了那个地方。
他半醉半醒,拖着蹒跚的脚步踉跄而行,孤独的身形投在地上,影影绰绰像个游魂。
路灯下,一名披着破黄褂的清洁工,正佝偻着背清扫满地的菜渣、烟头、塑料袋,偶尔捡起个酒瓶,小心地塞进垃圾车一侧的烂布兜里。
清洁工老迈的身形,就像一只即将吐尽丝的老蚕,一步一挪不死不休。
杌子不知道自己是醉着还是醒着,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瞟一下清洁工,心中苦笑马杌子啊,你活得如此窝囊,连个扫大街的都不如啊……
杌子触景生情苦苦叹息,一时酒的后劲又上来,脚下一跘差点摔倒。
“噫,小伙子喝醉啦?这大半夜的快点回家吧!”
驼背的清洁工停住扫把打量他一眼,声音苍老沙哑。
“要……要你管?……哇……哇!”
杌子翻着惺忪的醉眼瞅着清洁工直喷酒气,忽然腹中一阵绞动扶住墙呕吐起来。
他吐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胃中烧得像刀犁爪挠一般。
他摇摇晃晃扶着墙,许久抬起迷离的醉眼。
茫茫黑夜深邃恐怖,仿佛到处都是披着长发游走的鬼魂,它们正张舞着滴血的厉爪,煞面獠牙狰狞着面孔向自己逼过来……
“不要……不要……”
杌子吓地连连后退,退到无处可退。
他想向那个老清洁工求救,可是眼前那个闷头扫街的老人也诡异起来,他蓬着发一下一下扫着,脚下踏着的竟是遍地白骨……
杌子感到自己无法呼吸,脖颈仿佛被死死箍住,开始窒息……
他拼命挣扎,使尽生命的本能。就在濒临崩溃的一刻,他的眼前现出一个人来,笑盈盈的,像河水一样清澈,像太阳一样温暖,是那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娘!
娘正端着一碗沁鸡蛋汤,舒展着皱纹慈祥地冲自己微笑呢!
“……”
杌子真想喊一声娘,真想伸手去摸一摸娘的脸。可是,他张着嘴却喊不出来。
他实在想不起来,自从几岁开始就再也没有喊过娘了。
他只记得爹娘天天吵架,同伴们都笑话他,疏远他……
“……”杌子鼓尽勇气,那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