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车,两人一前一后再度出了门。
一上午接连往收废站送了三车废品。再回来时,梁奶奶累得驼着背直咳。白露的衣襟也早被汗水溻透,额上冒着热气直喘。
她歇了一会儿,瞅瞅地上杌子整理好的最后一堆废品,咬咬牙继续装车。
“算了闺女,俺是走不动了!咳咳咳咳……”
梁奶奶扶着墙捶着驼背,面色蜡黄。
“奶奶您歇着我自己去,就最后一车了,胜利在望!”白露边装车边说。
“嘿嘿嘿嘿!”
杌子腆着笑脸上前,试探着问“奶奶终归年纪大了,俺替奶奶给你推车行不?”
方白露侧眼瞅着他,一脸厌恶
“你别俺呀俺的!这俺字从奶奶口里说出来是朴实,从你嘴里出来怪膈应人!嬉皮笑脸的样儿……”
杌子讨了个没趣退回来,口中嘟囔“俺哪辈子得罪你了,还俺小鸡仔……”
“啥?你才小鸡仔!”方白露以为杌子偷偷骂自己,毫不客气地反骂。
“唉!你俩再吵,俺老婆子可真不高兴了!咳咳咳咳……”
梁奶奶沉下脸来剧烈咳着,二人这才消停住。
“奶奶,您没事吧?”白露担心地问。
“没事……”梁奶奶忍住咳给白露倒了半碗温开水递过来,劝道
“白露啊,这一车奶奶真的去不了了!俺看你也累得够呛,就让这小子和你送一趟吧!”
“……”白露接过碗,脸上沉沉地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一仰脖子将半碗水一饮而尽。
“嗐嗐,好,好!”
梁奶奶接过碗咧开嘴会心地笑了,她知道白露这是同意了。
“嘿嘿嘿嘿……”杌子也笑了,忙瘸着腿跑上前去帮忙,样子像只大爬虾。
“咳咳,咳咳咳……”梁奶奶见了他那副憨相直想笑,可是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
等咳完,她低头瞧了下,手心中红红的,是血!
她赶紧把手攥起来,瞅瞅白露和杌子没注意,不动声色回到屋里悄悄把血迹擦净……
外面,白露和杌子毫无察觉。两人装好车,白露在前蹬车杌子在后推车出门而去。
梁奶奶住的这一片上,街街角角到处乱搭乱建,道路也时宽时窄坑坑洼洼很不好走。
白露用力蹬车,杌子则瘸着腿奋力推车。他想,自己多使点劲,她就轻松些。
三轮车拐出几条胡同来到棚户区的边缘,眼前就是安良街了。街上人来人往,白露放慢了速度,杌子也稍稍直起些身子缓口气。
二人一车穿梭于人流之中,杌子不忘打起精神左顾右盼,他还在惦记着那个黑胖汉和王二子。
找到黑胖汉就能去夜市小炒摊讨回背包,留意王二子是提防他背后拍砖头。杌子干别的没经验,对于那些流氓无赖惯用的伎俩还是不外行的。
当然,他也记挂着杨心花——按摩店的那个瘪胸大姐。
这两天来,他一直担心王二子上门报复大姐,好在有梁奶奶每夜留意守护。
不知不觉间又经过那个小按摩店。油漆剥蚀的木板门依旧微微闭着,落满风尘的玻璃上还是那几个残缺不全的红字。
大姐被王二子骑在床上欺负的一幕又浮现眼前。杌子不禁恨得牙根发痒,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在门前停住。
他犹豫着,该不该进去问侯一声,看看大姐还好吗。
可是他也知道,一个男人一旦进入这种地方是要被人误解的,何况甘甜甜亦或方白露还在。
杌子在门前踌躇不决,最终忍不住挪动瘸腿凑上前去。他侧耳贴在门缝上打算听听里面的动静,只要确认一下没有打闹声,也就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