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哨号响了。”
庄生闷声嗯了一声,方才把头从胳膊窝里钻出来,用力的搓了搓,看了看天色,只见天色阴沉,大朵的铅云压着,把本是耀眼的雪地也遮上了灰青色。
远山戴着孝,沉默不语,身前的松树则无声的流着泪,仿佛为即将到来的灾难而哭泣。
“大帅主力既然已经就位,不会等到天黑就会行动,大伙开始准备,先把身子骨热一热,然后开始行动,引线,药包都再检查下,不得有误。”
“诺。”
腊月廿六,马上就过年了,不论汉蛮,都在忙碌着,为过年做着准备,其实当地的蛮部早过完年了,但汉民的习俗影响甚大,所以在汉民过年的时候,蛮部各族也会大吃大喝以庆。
而庄生一行五十人,却冒着严寒,穿山越岭,埋伏在菪岩州北面的密林里,以为奇兵。
菪岩州,虽冠州名,其实本质还是个大寨,乃是抗贡大军中离着雅州最近的大寨之一,寨中有族人万余,披甲近千。
若是常规攻打,最多两千人便可破之,但王彦超认为,兵锋要么不动,要动就要让这些蛮子吓破胆,是以五千兵马方阵以出,却让庄生带上炸药包去神罚。
神罚的对象不是人,而是菪岩山。
此寨勇士,每逢战事,都会食用茛菪泽为主的草药汁,这药汁可令人兴奋、不怕痛,食用后的人个个勇猛非凡。
所以寨中人以为至宝,寨后盛产茛菪的那块区域,恰好有石如女户,更有涓涓细流从内流出,是以谓之神山,水为神水,不仅每逢重大节日,合寨跪拜,新生婴儿也都要用这里的水洗涤,以消灾避祸。
乃是菪岩寨的生命之山,精神图腾,重要性不言而喻。
王彦超出兵,大张旗鼓,前锋才出城门,菪岩寨的哨探便把消悉带回了山寨。寨主赵洪一面派人联络其它家支族众,一面紧闭寨门,青壮披甲执弓,妇人抱石上城,老人却于寨外列阵以候。
人手一杆猎矛,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这是之前来的那位汉人大官教的法子,都是须发飘白者,看秦兵如何下手,若果无人性,那么,勇士们自会冲前为父辈报仇血恨,三山六部的友寨也自会群起而兴兵。
放心,不会白死,出阵老人,若是战死,按五倍抚恤计。
顿时响应者众,而且此招效果很好,起码秦兵先锋使韩真看到一群衣衫单薄的老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骂骂咧咧了半晌,最后还是退兵三里,等候主力大军到来。
然而,直到夜暮降临,王彦超的帅旗才跚跚来迟。
有大嗓门阵前喊话“尔等听着,大秦乃天命所归,尔等抗命不遵,当受天罚,限一注香内,开门投降,否则,神威降下,全寨受罚。”
寨上城头以及城外老头阵列中,顿时响起一片叫骂声,王彦超听不懂,也不准备找人翻译,只命亲卫立柱阵前,上置香炉一只。
王彦超下马,从亲卫手中接过三支檀香,四方而拜,然后对天祝祷,最后将檀香插入香炉中。
这充满仪式感的举动镇住了寨中军民,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把目光看向兹莫(寨主),赵洪哈哈一笑道“尔等勿被迷惑,天将尽黑,他还敢夜间攻寨不成,用心守备,等明天友寨大军一来,三面合攻,再把他们打成猪头。”
檀香在寒风的吹拂下,火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下去,眼见火头将尽,王彦超登上军鼓车,亲自擂鼓。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连响三下,继而有牛角长号起,这莫名其妙的鼓乐一起,赵洪的心里仿佛被猫抓了一下,钻心的疼,然后……
有惊天动地的惊雷声在寨后山上响起,熊熊的火光在暮色下的雪光映衬下,分外火红。
“怎么回事?”
“神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