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那两年的确是一段相依相伴患难与共的日子。
但是后来四年的痛苦与黑暗,早就让他忘记了那样遥远短暂的感觉,也忘记了十伏忘。
如今他的生命中只有江斤斤。
十伏忘说完后就让薛意和自己同乘一骑,把另一匹马留给晏难。
晏难没有骑过马,但上去一番尝试,也很快跟上了前方的两人。
马蹄滚踏飞雪,落蹄无声。
身后的山峦和树木渐渐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中,天色一暗,风雪下得更急,身体早已经冻僵。
前方的十伏忘没有停下,仿佛真的一心一意带他去寻那逃出生天的路。
晏难本来以为,若是十伏忘别有用心,他就杀了他的。现在却无法继续试探他真正的意图。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冻得僵硬麻木的身体仿佛结出了冰刃,一下一下尖锐地刺痛脑髓深处。
逐渐前进一步,痛意就令他寸步难行。
逐渐慢下来的马背上,晏难在强烈的不解间突然被拉回了上一次与十伏忘离开时。
他在路上生了一场病,他们越是走,他越是病重,病得意识模糊。
诡异荒诞的想法令心中一惊,下一刻他从马背上跌下。
快落地时反应过来,手臂擦过雪地摔在冰冷的雪中。
冷得刺骨的雪粒灌进了心口,无端痛意持续着,脖颈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套住,在别人手中勒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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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到无法呼吸。
晏难跪倒在雪地中,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微凉的笑意。
他的猜测是对的么?
可是为什么?
前面的十伏忘回头,立即驾马朝晏难过来。
十伏忘下马,蹲下来扶他,指尖却先触碰到了他身上的冻人的寒意。
他扫了一眼晏难身上过于单薄的衣物,干脆地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盖在他身上。
旁边的薛意担忧道:“公子...”,见状立刻要将自己身上的脱下来。却被十伏忘伸手挡回。
十伏忘看着一言不发的晏难,又看了看将晚的天色,道:“你先穿着,我们就快到了。”
晏难对身上温暖的衣服毫无所觉。
大雪天的傍晚甚至结起了冰,冷是真的,但比起脑袋里尖锐不停的刺痛来不值一提。
可是要什么才值得一提?
是见鬼了的遭遇,还是从头到尾捉弄人的玩笑!
他不信!
晏难慢慢站起身来,将身上的大氅还给十伏忘。他忍着剧痛重新上马,握住缰绳就不管不顾地往前方冲出去。
白马如影般消失在原地,惊起冷冽的寒风,扫起惊雪,高扬蹄疾仿佛要跨越所有阻碍。
不知道跑了多远,晏难再一次摔下马。
这一日的大雪终究还是压垮了少年单薄挺拔如松的脊背。
晏难双腿跪在雪地中呕出一口鲜红刺目的血。
他的眼睛看着前方,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刻在想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真的做不到再往前一步。
他不能离开。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可是白马仰头喘着鼻息,可是高大的松乔在头顶凝着满树冰霜冷眼垂视,可是满地死白,世界寂静。
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晏难触碰虚空的双眸迷茫无措。
直到身后传来声音,他才被割裂虚幻的世界抛回。
压去眼底所有疑惑不甘,愤恨和暴戾,晏难低声道:“我不离开了。”
身后十伏忘的脚步一顿,袖中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