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晏难退后一步,肩胛骨轻轻撞上了她的额头。
他侧过身看着她,江斤斤抬起看着他的眸中带着笑意,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吓你一大跳!”
晏难按住她的手腕,尽量忽略她手心白色的虫子,抿唇平静地道:“哦。”
“那我是不是应该大跳一下?”说着他又尝试勾唇:“江斤斤,我不怕。只是它长得很恶心。”
他此时的表情既要冷酷地维持面不改色,又要矜傲地表现泰然从容。一时之间俊美阴锐的脸上精彩得很。
江斤斤憋笑,眼睑弯成月牙,眼睫毛小扇子般地颤着:“晏难,你好可爱。”
少年的耳根悄无声息地窜上热气,他抿唇下定决心,下一刻两根手指捏起了江斤斤手中的虫子。
再次声明:“你看,我不害怕。”说话时少年黑眸明亮自若,唇边的笑也不再僵硬,仿佛她反过来被他捉弄一般。
这下江斤斤诧异了,难道她猜错了?
见他捏着几秒果真毫无反应,江斤斤遗憾,还以为以后可以随便吓唬晏难玩了呢。
她将自己的虫子拿回来,转身放回笼子。
但恶心和惧怕终究是两种不同的情绪。江斤斤不知道在她转身之际,晏难笑意全无,立马垂在身后的手隐隐发抖,脸色发白。
晏难此时恼怒自己为什么偏偏会害怕一脚就可以踩死的虫子。
他暗自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摆脱这种恐惧。
可是,他却不会知道这一天会是在孤身入虫谷,万虫噬身,咬一口便要往身上剜一刀的时候。
他们又在西蛮待了将近一年,之后一路往最西边去。
江斤斤看见了曾经晏难和她说的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果真是和天空一样的颜色。海天相接,海风腥咸,连脚下的沙子都是软的。
又是一年,和十伏忘的三年之约将近。
从两年前开始,他们游经每一处,晏难都会顺便寻找青衫的踪迹,可惜到现在并无发现。
他不知道人是躲了起来,还是已经死了。只能之后再去半蛮一带寻人。
出发的前一天,晏难提议做一个竹筏下海。
江斤斤没有坐过船,她非常期待,点头赞同。
于是他们坐上了三丈长、宽数尺的竹筏,飘浮在宁静而广阔的蔚蓝海面上。
晏难只是想试试他们能飘多远。
轻柔的海浪摇曳着身下的竹筏,阳光温柔地洒下,海面无风,时不时有一两只海鸟从头顶掠过,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
世界从未如此宁静。江斤斤闭眼沉浸在这新奇的体验中,晏难却逐渐心慌。
海面广阔无垠,看不见尽头在何处,只有身后隐隐镀着金边的一道海岸线。他们还未曾走远,前方已经湮没天际的深蓝就如同平铺直叙的深渊,在沉默着威逼试图靠近的人退后。
越广大就如巨罩,越寂静就如诅咒。晏难的头一点一点地跳痛起来。他看向身侧,江斤斤就趴在竹筏上,捋起袖子在海面掏水玩。
他的手撑在竹筏上,慢慢朝她靠近,一点点抓住了她的衣裙捏紧在手心。
幸好...幸好只有他……
可是,为什么只有他……
晏难感觉到了窒息感,他低头恍惚间好像也看到了脖子上的那根红线。
脸上突然落下星星点点的凉意,江斤斤掬起一把海水泼向他,一回头,脸上笑意就被晏难的模样吓得僵在了脸上。
晏难盘腿坐着的身体歪斜躬起,一只手向下撑着,脸色很白很难看。
江斤斤欢愉的心情瞬间降至零点。连忙起身爬向他:“晏难你怎么了?”
她跪坐在他身前,慌乱地抬袖擦去他的脸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