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诺听话趴在床尾,看着傅瑾承一点点清理地上的碎瓷片。
趴了没一会儿,这个姿势让温以诺很不舒服。
少年支着床坐起,慢吞吞移动到床边坐好,双腿自然垂下。
雪白精致,有些瘦削的脚晃啊晃,晃进傅瑾承无意抬起来的眼中,让他一阵心痒,恍神了一瞬,差点被地上的碎瓷片扎到。
这一小插曲温以诺并不知道。
他在从趴的姿势改为坐在床边后不久,刚醒过来的混沌思绪也开始清晰。
望着那一地的碎瓷片,和还在处理碎片的傅瑾承,一些片段式的画面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虽然都不完整,但通过那些画面,温以诺还是能百分之百确定,这一地的碎瓷片,并不是像傅瑾承口中所说出来的那样,是他进来收碗时,一不小心手滑把碗和勺子都掉在地上摔碎了。
而是温以诺自己,情绪又一次上来后,不受控制摔的。
再到后面所接着,是他被傅瑾承抱在怀里安抚。
可是他有些不懂。温以诺歪着头想。
傅瑾承为什么要说谎,说这些碎片是自己拿碗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呢?
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告诉他事实呢?
温以诺疑惑探询的视线过于明显,傅瑾承想要忽略都不行。
他把又捡起来的一手小碎片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中,抬头,那双比祖母绿还要清透的眼睛直直对上少年满是疑惑的双眸。
“小宝在想什么?”傅瑾承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未褪去的哑,“可以和哥哥说说吗?”
温以诺眨了眨眼,坚定摇头:“现在还不能哦。”
他虽然想不明白傅瑾承为什么要在谁摔碎了碗这件事上撒谎,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傅瑾承不会伤害自己。
这对于现在的温以诺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至于其他更多……
现在要是向傅瑾承问出问题,那就意味着,如跗骨之蛆那样,即便重活了一世也还跟着他的疾病,会摆上明面。
这一点上,温以诺并没有做好准备。
他想再等等。
等到情绪不再失控,等到提起或者面对顾家人的时候,不只是表面能够平静,内心也能真正平静。
那个时候,他就能够向哥哥坦白自己的病了。
傅瑾承轻叹一声,刚伸出手要去牵温以诺的手,突然想起自己才捡过瓷片,顿了一下把手收回。
“好。”他看向少年的眸中只有温柔宠溺,“哥哥期待小宝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温以诺没说话,脸上一片平静。
微微蜷缩的圆润脚趾和扒紧床边的手,却昭示着少年内心并不平静。
一直到傅瑾承出门拿了扫帚拖把回来,温以诺还在盯着地面出神。
哥哥竟然没有追问我。
温以诺对这个事实惊讶又高兴。
他现在,终于可以只说自己想说的了。
而不是在任何问题上,都要被逼着,说出令对方满意的答案,才能得到安宁。
正窃喜着,傅瑾承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宝,脚收回床上去。”
温以诺回神,看见傅瑾承已经把整个房间地面都扫了一遍,开始拿拖把拖。
少年乖顺收回脚,抱着膝盖,看青年一边拖,一边絮絮叨叨叮嘱:
“这种玻璃啊瓷器什么的,摔碎后只扫是扫不干净的,地上总会有残留。”
“得拖过以后,拿刮板刮一遍,再拖才行。”
温以诺喉咙滚了一下,轻声道:“不拖也没事吧?”
“我之前被砸到脑袋,都没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