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这种腌渍地方,李行诠还是头一回来。
两旁牢房之中,有不少犯人被吵醒了,坐在最深处幽幽的盯着他们,他被盯的不舒服极了,重新支楞起来,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衙役走到一处牢房前停下,掏出钥匙辨认了一会儿后打开门:“随某进来,不得触碰犯人。”
若不是赵氏昏迷着,他连牢门都不会开,他们这地方就怕有人趁着探监的时候杀人灭口。
李行诠从他在找钥匙的时候,就死死盯着里头那个闭着眼躺着一动不动,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她的脸被笼在阴影里,只露出一个下巴。
可那身形和下巴,足以令他认出,这就是赵氏。
“蝶娘!蝶娘!”他趔趄的想要扑过去,却被早有准备的衙役毫不留情的抬手阻拦,衙役厉声斥道:“说了不许靠近!”
李行诠撞在他的胳膊上,直直往后倒退了两步,仆人见状赶紧将人扶住,冲着衙役骂道:“放肆!我家主君乃是工部主簿,你不过一小小衙役,竟敢如此无礼,不分尊卑上下!?这便是大理寺的规矩?”
“哟,这话说的。”
衙役半点不虚的阴阳,他们这些人在大理寺淫浸多年,见过的高官海了去了,别说一个都水监的主簿,就是一二三品的,进了他们这儿,能全须全尾出去继续叱咤朝廷的,都没两个。
大理寺的人消息自然比旁人灵通,方才崔辩叙他们在研究如何把这赵氏弄醒的时候,他也是在一旁听着的,别的他许是不懂,可眼色还是会瞧的,光看他们崔少卿和金吾卫中郎将的反应,就知道,这里头的人迟早得死。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态度:“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规矩,你也说了,某不过是大理寺一个小小衙役,自然是上官怎么发话,某便怎么做,难不成,某不听大理寺的规矩,听你们的?”
他脸上挂着的不屑笑意,着实刺眼,可李行诠此时却没有生气,他的眼珠子一直对着赵氏的方向半分不肯挪动,仆人见他不语,脸上忿忿却还是将话都咽了下去。
衙役见状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灯笼朝赵氏的头部照去:“就这么看,看仔细些。”
“主君!是赵娘子!”仆人自然没有李行诠对赵氏熟悉,可这么近又有灯笼照着,他还是一眼就瞧出来,躺在厚干草之上的人,正是赵氏。
李行诠看到自己方才那么大声的呼唤,赵氏都没有反应,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一时竟都没想到,这里不是大理寺的停尸房,而是大理寺狱,大理寺还不会脑子有坑到把死人放到这里来。
他先是颤抖着嘴唇,随后是脸颊上下垂的肉和胡子,最后浑身都抖了起来,抬手颤巍巍的指着赵氏,眼睛瞪得都快凸出来了:“她,她这是死了?啊?我,我家娘子她这是怎么了!?”
衙役看他这副样子,有些心虚,这把年纪了,要是死在这里他可没法交代,赶紧道:“没死,没死,喘着气儿呢,你瞧那胸脯,一上一下的,就是晕了。”
他没有说什么中迷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有点数的。
李行诠闻言松了口气,浑身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碰到方才摔倒的痛处,惨呼一声就往边上歪了过去,正好扑在赵氏身边。
“哎,哎哎,干什么呢!去去去,离远些!往哪儿倒呢!”衙役先怔了一下,随后赶紧弯腰就将他扯开去。
仆人也顾不得指责他太过粗鲁,赶紧将人靠在自己身上:“主君,主君,如何?”
李行诠身上出了一层汗,喘着粗气,没有答话,好一会儿才对着衙役道:“是,这便是我家娘子。”
“行了,瞧好了出去签字画押,别在这儿磨蹭,把犯人都吵醒了。”衙役说着就赶鸭子似的将二人往外赶。
仆人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