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先是一滞,一颗颗脑袋就像高原上的土拨鼠支棱起来,所有人都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奈何那一声急促、尖锐且短暂,后面再未有任何声息。
没看成热闹,驱傩的队伍短暂的停滞后重新开始喧闹起来,继续向前行进,江望日和夏真英同大部分人一样,只当是有人不小心被踩了脚。
江上弦却觉得不对,不过人群没有开始慌乱,她的心也放了一些下来。
起码不用担心出现踩踏事件,否则像他们姐弟妹三个的身高,摔倒被人踩死,或是被群人挤在中间窒息而死的概率极高。
她这下也老实下来,乖乖挨着崔辩叙,将手搭在他胳膊上,借力将脚踮的更高了些,却依旧看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崔辩叙自那一声尖叫后,脸色便有些凝重,不过戴着面具旁人瞧不到罢了。
此时被江上弦一搭,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稍稍俯下身侧首询问:“何事?”
“少卿,不知你可否知道,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江上弦脚底板都快踮抽筋了,奈何身高确实不太给力:“周围的人太多了,不知道现下能不能出去?”
“眼下在安邑坊附近。”
崔辩叙的身高在这里可谓是鹤立鸡群,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大概到了哪个位置:“现下就回去了么?”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几个坊中间,边上是东市,不停的有人朝这边汇聚而来,若要出去,只怕得挤上一挤。
“恩,人太多了,我.....”
江上弦话未说完,又一声突兀的尖叫响起:“啊!”
这一回比先前那声要近些,听着像是东面传来的。
二人齐刷刷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人群再一次顿住,按理说,还有不少人家,炮竹子到现在还没放完,再加上驱傩队伍的歌声、乐声,若只是不小心被人踩住了脚,何至于发出如此凄厉的声音。
对,凄厉。
第一声太突兀了,江上弦没听清楚,这一次,她听清了,非常凄厉渗人,仿佛地狱恶鬼在受油锅之刑一般,这声音虽然短暂,但却已让她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夏真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靠过来挽住江上弦的胳膊,眼睛不住的往四周瞧,可四周都是一个个立着的人,她小声的说:“表姐,你们长安驱傩的时候,还有这一出呢?倒是和我们处州不太一样。”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因从未在长安参加过这个活动,犹豫是不是因为两地风俗不同,长安人没准喜欢扮作鬼怪尖叫吓唬人哩。
江望日心大,听到了尖叫声也不以为意,只不满的看向头的人,不住的小声催促:“怎的不走?一会儿到了平康坊,可有胡姬跳舞呢。”
说着他扭头对夏真英科普:“听说今年平康坊搞了一个大鼓,上头足足能站十人而不破,今天晚上会有各家跳的最好的胡姬娘子在那大鼓上跳舞。”
多难得机会,平日里不花银钱哪里能看得到这些胡姬娘子的表演?
夏真英自然也没见识过胡姬娘子跳舞,她顶多就是和江望日一块儿卖卤羊肉的时候,见过胡姬来买罢了,长得和她们不同,生的比她们高大不说,眼睛也是又大又深邃,瞳仁的颜色也浅些。
而且比她们耐冻,这般冷的天,她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给裹起来,她们却还能露出胸口的嫩肉。
“那表演是何时开始?咱们得先去占个位置!”
否则以她们的身高,只能瞧见后脑勺!
江上弦被尖叫声吸引了心神,一个没看住,就见弟妹竟手拉着手往前挤了去:“哎!你们这是去哪儿?”
“阿姊,我们去平康坊东门占位置,就在前头哩!你和崔少卿快些!”江望日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挥舞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