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卿横着轻抱起醉倒的郁眠,像是抱着一块软枕头,她转身朝着凤翎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微醺薄醉的凤翎将杯盏从唇边放下,在指尖轻轻拨动,目光淡淡地看着两人离去方向。
随后垂下眸子,展身化作一青羽凤鸟,灵巧翻飞到梧桐树枝上,上面有因为长年累月抓持而生出的爪痕。
她看着身侧空气,轻声呢喃道:“云雀师妹,若我当年不逃避,是否结局会不同?”
她问了一句之后,低垂下头,闭上眼。
在她呢喃的身边树枝上,一双相对小了一寸的脚印,生生长在枝桠之上。
痛苦是催人成长的肥料,在场数人,或许也只有石桌下那只敞开肚皮,睡得欢的小白虎真正无忧无虑。
苗俊嘿嘿一笑,虎爪往前一扑,口中喃喃:“灵石…我的…都是我的。”
*
玉浮山,清和殿。
珠帘垂下,交错轻鸣,床上被褥伏起一个轻微的起伏,平缓的呼吸交错着上下细微浮动。
杯盏被轻微放下的声音响起,升卿转了转浅凉的杯子,随后收起,直接换作酒壶对口而饮。
她目光不明地看着床帘里那个昏睡的姑娘,眼里似有哀怨与阴鸷。
她可以将郁眠身与魂,牢牢困在身边,却又不满足于只是如此,甚至于,这样困在身边的郁眠并非她所喜欢的活力十足的那个小暖炉。
她的暖炉熄火了。
升卿很少遇见难题,即便是某人身死魂消,她也能查阅古籍,寻去地府,找来重生法门。
只要给她时间,依旧能够达成目的。
可如今却全然无头绪。
甚至于,连自己的情绪都有些混乱失控,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该被外物所影响。
升卿轻抿一口百花酿,缓缓起身朝着床边走去,眼中猩红划过,是否除了这个根源,自己就不会被这混乱情绪所纠缠了呢?
酒气压过理智,那股藏匿于身躯内原始的兽性,下意识分析着最具利弊的手段,指尖长爪伸出。
轻轻朝前一探,珠帘断,琵琶弹。
满室静谧被打破,郁眠皱着眉头轻轻睁开眼,未看清升卿如今面色,只声音清哑道:“…师父?”
长爪瞬间收回,快得肉眼不可见,郁眠眼皮耷拉着,还以为自己不过睡梦之中,复又睡去。
醉酒便是如此,酒精会使脑部特定区域兴奋,导致睡不安稳,却十分困倦。
她这一觉,睡得很差,比被升卿抱着的时候睡得还难受,感觉自己处在清醒与睡梦之间,找不到锚点。
珠帘外,升卿眼底划过后怕,看着自己的指尖,默默握紧。
果然,酒误人。
她挥手间将酒气祛除,恢复往日冷静沉稳,上床轻轻靠在郁眠身边,却不敢再去拥抱。
她怕自己睡梦中,会伤了郁眠。
野兽的兽性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本能,他们依靠着兽性和敌人搏杀,以求胜利,在危险中警示自我,以躲避伤害,在安逸中提醒激发凶性,以达到时刻戒备。
升卿过往是那鏖战万兽角逐出的王者,却在温软的身躯上,头回栽了跟头。
她不愿意起来,甚至觉得这般沉迷下去,也未尝不好。
郁眠眉头紧锁,光怪陆离的梦境里,看见了过往那个小小的自己,在抵御外界的伤害。
她站在第三视角,看见了四岁的自己,被丢在孤儿院之后,为了获得他人收养,尽力扮演着那个乖乖的小孩。
可惜还不够乖,还不够会装,她还不够招人喜欢……
直到六岁那年,被一对夫妇带走,来到了她的新家。
郁眠亦步亦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