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瑛听见动静赶紧下地穿鞋,兑了温水让他们洗手洗脸,又去锅里端饭。
天冷了,他们就不用外头的灶房了,改用堂屋里的灶。
这灶安着一大一小两口锅,灶膛的烟道连着赵虎那屋,只要烧火做饭就等于也给他烧炕了。
赵大婶把山上的见闻同秦瑛讲了,又说:“在山上看井是苦差事,那俩老爷们儿也不容易。”
王二狗和王铁柱都不大会针线活,身上的衣裳破了就挽个疙瘩,棉袄裤子都皱巴巴的,尤其是裤子,因为挽的疙瘩多了,短了一截,露出黑黢黢的脚腕子,看起来可笑又可怜。
赵虎天真地道:“娘,咱们帮帮他们吧,我去把他们的换洗衣裳拿来,你和我姐帮着拆洗缝补一下。”
“傻小子!”赵大婶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少胡说了!”
赵虎嘴撅的老高,他觉得自己说得可有理了!
赵大婶深深叹了口气,“你娘我,是个寡妇,他们俩是光棍汉,时间短了没啥,时间长了,那可就说啥的都有了。
“说我也就罢了,你娘脸皮厚,可咱家还有你姐呢!你姐才多大?咋也不能让人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赵虎沉默了。
秦瑛想了一阵道:“娘,我倒是有个主意。王奶奶岁数虽然大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的,铁柱叔和二狗叔的衣裳也不多,她老应该能忙得过来。
“就算是忙不过来,随便喊哪个婶子大娘帮个忙,也不见得会有人说啥。”
赵大婶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等吃完饭我就去你王奶奶家走一趟!”
“别,”秦瑛赶忙拦住她,“还是先去跟陈九爷说一声吧,九爷去做这个中间人比较好。
“王奶奶和铁柱叔好像还是本家吧?他们都没亲人了。
“要是陈九叔能做主,让他们互相帮扶,倒也是一桩好事。
“不过说到底,还是得看人家自己的意思,咱就是有这么个想头,成不成的,得看人家自己的了。”
赵大婶一拍大腿:“到底是我闺女!想的就是周到!”
饭后,赵大婶果真去找了陈九叔一趟。
陈九叔听她委婉一提,果真上了心,“王家老妹子跟铁柱他爹是没出五服的堂姐弟。
“当初要不是你王婶子出面,那俩不是东西的货还未必肯从屯子里滚出去。
“铁柱早就说过,将来你王婶子老了,他给扛幡摔盆。
“你王婶子家挑水、磨面,凡是出力气的活儿都是他给干的。
“要是真能认了母子,就更名正言顺了,再添一个二狗也不算啥,你王婶子白捡俩大儿子呢!”
陈九叔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拿定了主意就要去寻王奶奶。
赵大婶把能做的事都做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也要回家去。
才到门口,遇到了从隔壁过来的周彧。
周彧客客气气同她打招呼,还问:“怎么没带安安一起来?”
“天太冷了,”赵大婶拘谨地笑了笑,“孩子还小,带出来太遭罪了。”
她侧开身,准备让周彧先进去。
谁知周彧却叫住了她,“赵婶,我才得了两块皮子,你拿回去给安安做套衣裳。
“听说山里冬天特别冷,这么小的孩子,别遭罪了。”
安安是桐树屯最小的孩子了。
赵大婶本想拒绝,谁知徐侠已经在周彧的示意下,飞快把包袱提了出来,强塞进她怀里,笑嘻嘻说道:“我们一群汉子,谁也不会针线,留着也没用啊。”
赵大婶再想说什么,周彧已经进屋去了。
徐侠送着她往外走,一边说:“赵婶,钟婶针线活儿也不好。您要是觉得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