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叔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问:“你们还有啥要说的不?”
众人互相看看,默默摇头。
“你们想一想!”陈九叔沉闷地吐出一口气,“大家都渴得要死了,得了点泥浆子还得计算着分几天吃。
“你突然发现水源了,你能先把井挖好了,水池子挖深了去喊乡亲们来挑水吃不?
“怕不是想守着水源,让人拿吃的来和你换吧?”
众人又互相看看,人人都觉得脸上发烧。
“再想想!”陈九叔声音沉冷,“如果是你们自己个儿找到了种蘑菇的法子,为了这脚上磨出了泡,手上磨破了皮,吃不下睡不香,光从山上往下背土就背了一筐又一筐。
“还得琢磨着怎么不生虫,怎么能多长,试验了没有一百回也有八十回,才成功了。
“你们愿意把这好容易才摸索出来的种蘑菇法子交给别人不?”
有那眼窝子浅的开始抹眼泪了。
陈九叔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接着说道:“你们也知道赵家四口子运气好,可人家为啥运气好,你们想过没?
“你们呼呼睡大觉的时候,人家摸着黑也上山踅摸吃的,这山上早都被他们摸透了!
“换了是你们找到点吃的,会给别人分不?
“谁不知道多一口别的吃的就能省下一口粮食?敢情就你们是精的,别人都是傻的?”
陈九叔说得口干舌燥,又停下来灌了几口水,斜眼瞧着他们:“我说这么多,你们听进心里去了没?”
有个妇人吸吸鼻子走了出来,耷拉着脑袋道:“九叔,您说的,俺们都记在心上了。
“是俺们糊涂,俺们没良心!俺们再也不办这种腌臜事了!你老放心!”
陈九叔又睨着其余几人,那几人也纷纷表态。
陈九叔这才缓缓点头:“但愿你们这保证不是在放屁!行啦,都滚吧!家里没活儿干是吧?”
众人这才纷纷散了。
本来就都住得不远,这里发生的事,赵大婶也很快知道了,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笑着跟秦瑛说:“多亏你九爷明事理,要不然,咱孤儿寡母的不是擎等着吃亏?”
“咱不会吃亏的,”秦瑛笃定地道,“明面上瞧着,他们是占了便宜,但长远看来,还是吃亏的。
“往后咱家吃肉,他们就只能眼馋了!”
她瞧了瞧隔壁,压低声音跟赵大婶说:“娘,就是章先生,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老人家是读书人,最是明理,又在周大人手下做事,眼见得这般不公的事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哪能不管?
“只不过,如今有陈九爷出面平事,他也就不出头了而已。”
赵大婶仔细琢磨了琢磨,觉得非常有道理,“还是你看得明白!”
秦瑛只管抿着嘴儿笑。
接下来的日子就平静多了,赵大婶和秦瑛下地,还常有乡邻过来帮忙,两人百般推拒,别人只是不听。
忽忽又是数日,早种的玉蜀黍眼瞅着已经鼓胀起来,新种的那些幼苗才只有寸许长。
因为已经看到了赵大婶母女开荒种地的效果,所以桐树屯集中种地的时候也采取了间作的方法,在玉蜀黍地里同时播种大豆。
春播的土豆长势也很不错,只是还需要不断地去除草。
菜地里的菜收割一茬就分一茬,至于分到手之后是自留还是拿去接济亲戚,就是各家自己的事了,无人干涉。
赵大婶和秦瑛把分到的蔬菜大部分都焯水之后晒干收拢起来了,这些留着冬天吃,不管是炖菜还是做包子、饺子都是极好的。
才交七月,荒地里的玉蜀黍和大豆就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