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躲开送到嘴边的糕点,秀眉微皱,心下沉吟道:“这人今日怎地奇奇怪怪,莫不是病了?”
梅剑之也觉此举油腻,哑然一笑,收回点心放在食盒内,站到一旁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她钓鱼。
此时整个太湖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仿佛无数颗珍珠闪烁。湖边群山环绕,连绵起伏,宛如一道绿色屏障。蓝天白云倒映在湖中,形成一幅天地合一的壮丽景象。身处湖边,仿佛置身人间仙境,让人流连忘返,正是“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梅剑之只想时间停在此刻,能驻足佳人身畔,夫复何求?
梅剑之见慕容离腰间挂了一把笛子,赞道:“这白玉长笛洁白无瑕,光泽温润,倒是个极好的玉石。”
“是么?可惜我不会吹奏。”慕容离淡淡地回道。她转头看梅剑之一脸不解,浅浅地道:“这白玉长笛是我爹生前不离手的物件,但并未传授我如何吹奏。”说罢侧身取下笛子,玉笛曲线柔美,宛如一根细长的玉藤,盈盈而上。
“不如让我试试。”梅剑之道。
慕容离迟疑片刻,将玉笛递出,但瞧梅剑之轻轻将玉笛移到唇边,双目低垂,轻启朱唇,声音宛如清泉流淌,清亮悠远,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旋即又和雅清淡,恬静悠远,如一弯淙淙溪流,清新自然。
慕容离怔怔地瞧着吹曲儿的梅剑之,夕阳西斜,洒落在他身上,侧脸轮廓分明,像一幅精致的画作,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倒是个极俊俏的男子。”慕容离心下想着,伴着笛声,思绪回到父亲在世时,亦是如这般在湖岸边奏笛鸣音,过往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如今却只剩黄土一堆,再不得见,不禁悲上心头,眼圈一红,险些落泪。
梅剑之吹罢一曲,见她眼眶泛红,只道是生了气,忙慌道:“是我吹的不好,唐突了姑娘。”
慕容离收起思绪,定了定神,说道:“不过是想起了家父,没什么...这是什么曲子?”
梅剑之松了口气,说道:“没有名字,是我由着心境随意吹奏的,叫庄主姑娘见笑了。”
慕容离瞧他粗布短衣,半束着长发,墨色丝带环绕着发髻,虽俭朴,却仍是遮不住的俊美,不由得心生几分好感。“你吹得这般好,能教我么?”
梅剑之听之大喜,忙道:“自是可以,庄主姑娘若不嫌我叨扰,我可日日前来!”
慕容离低眉一笑,温婉动人。梅剑之自得见她以来,从未见她这般盈盈笑意,眼波流转,直看得痴了。
慕容离想到几日前那群黑衣人,收了笑容,问道:“你可有什么仇家么?”
“仇家...当然有的。”梅剑之想起惨被屠杀的父母兄长,叹了一声,随即道出家中如何被曹帮血洗,自己如何被鹤老翁所救,又如何帮忙报仇灭了曹帮全家,一直说到被鹤老翁带来姑苏慕容为止。
“想不到竟是这般坎坷遭遇。”慕容离幽幽地道:“世事无常,非人能左右,还望你早日走出阴霾。”那曹帮既已被灭满门,想来也无人再来寻仇,白衣男子,或许只是碰巧,她暗暗思忖道。
梅剑之听慕容离柔声安慰自己,心中暖意如潮,说道:“我如今孤身一人,除了义父,世上也再没什么亲人,只盼能常伴姑娘左右。”
慕容离听他说得直白,顿时面色一红,别过脸去,嗔道:“谁要你常伴左右,真不知羞!”
梅剑之半开玩笑地说出心之所向,只欲看她反应,若她恼怒发作,便推说是一时胡言乱语,这时被她抢白,也不生气,只是嘿嘿地笑。
慕容离瞧他这般模样,更是羞涩,只觉脸热心跳,忙将头转向太湖,不再看他。
太湖波光粼粼,倒映着夕阳的余晖,仿佛一片金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