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一看，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正睁着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他，苍老的脸上倒是显得很平静……

“爸……你……你醒了……”

霍绍京连忙站了起来，默默的看着霍文山。

霍文山看了他好一会儿，眨了眨眼，然后又闭上了。

“要喝点水吗？”

霍绍京问道。

好一会儿之后，霍文山才重新睁开眼睛，眼中倒是恢复了一分清明。

霍绍京这会儿已经倒了一些温水过来，小心翼翼的往他嘴里喂。

霍文山也安静的喝了，整个人显得很安静，没有之前的愤怒和阴沉，平静得让人感到一阵淡淡的压抑。

“我没几天了吧……”

一连喝了几口之后，霍文山才有些虚弱的问了这么一句，声音很沙哑苍老……

他早就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只是，就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罢了。

他承认他挺怕死的，但是这会儿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不怕了，似乎又能平静的接受了……

就算是不坦然，结局大概也这样了。

霍绍京听着，也顿了一下，看了看他，压下了心底的情绪，回道，“配合治疗就能好起来。”

“你不用骗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老爷子其实一直都是有意识的，只是没有力气睁开眼而已，他想，他应该会一直这么清醒下去的，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霍绍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给他喂水。

“你恨我吗？”

霍文山虚弱的问道，目光也落在他的脸上。

霍绍京低下眼帘，也没有回答。

“我快要死了，但是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做……”

昏迷这么久，他也将自己的过往都梳理了一遍，似乎也看开了很多。

就算不看开，似乎也无能为力了。

“可能你也说得对，我有些忽视了你……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我怨恨之前被你母亲掌控，之后又是靖北……我这一辈子……”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吧，养足精神……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霍绍京显然是有些排斥这个时候，老爷子才一副恍然觉悟的样子。

没什么意思……

霍文山闭了闭眼，看了霍绍京一眼，“我没想到，这样的时光，守在我身边的人，会是你……”

“我也不想。”

霍绍京回道，语气很冷淡。

霍文山僵了一下，苍老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颓靡之色——

“我理解，换成是我，我也不会乐意……你现在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吧？”

霍文山笑了笑，他很清楚现在自己什么情况。

他还以为自己能多坚持一些时日的，真的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是降临得这么快。

“既然你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为什么还那么固执？靖北是个好孩子，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他？他本来就是霍家的长孙，家业交到他手上，有什么不好？他现在不就是向所有的都证明了他的优秀吗？如果不是你们针对他，大家都走不到这一步！”

霍绍京低沉的语气里带着不甘心。

霍文山静了静，眼色有些复杂，沉沉的回道——

“在觉得自己还行的时候，谁也不想太早失去……”

“所以，你是觉得你自己病入膏肓了，无路可退，都不想放过他，非要把霍子橙给叫回来，就是想把她培养成你留下的剑，专门针对靖北的剑，是吗？你为什么就这么恨我们父子两？我们从来也没有主动伤害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