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上次李温世子遇刺一事,该当让刑部与大理寺会审严查,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未结案,便又有穆斯连不敬皇室在后,如此一桩桩一件件若不加以制止,皇家威严何在?如此再轻松揭过,必将引后患无穷。况那穆斯连还是禁军千牛卫副统领,天子的贴身近卫,若不加以铲除,必是殃国祸端!”
皇帝眉心舒展,淡淡道“孙爱卿所言及是,皇家至尊乃天授,规矩方圆俱有章法,那穆斯连知法犯法对皇室不敬,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他扫视一遍阙台下的臣子,说道“如若还有人为穆斯连说情通融者,可一并摘除袍服冠冕,移交刑部收监。”
芳太傅一怔,颤巍巍叩头道“陛下三思啊……”
又有十数位臣子随芳太傅一起跪下,“陛下请三思……”
皇帝无视芳太傅与大臣们的哭泣阻拦,异常强硬地让人拟旨,抄了穆斯连的家,将穆府男丁流徒南疆,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奴,所有奴仆拉入西市拍卖。
而跟穆斯连一同喝酒的那几名官员,也被革去官职永不录用,全家赶出洛京。
一时间,洛京城里的朝官们人人自危,芳太傅更是连着数日在府中称病不出。
而始作俑者嘉宁郡主,心情舒畅地带着一匣子皮偶,进宫觐见皇帝。
西暖阁内,皇帝一身常服接见了她。
“阿蛮,”皇帝温旭笑道“朕为你出了气,可开心了?”
“多谢舅舅为阿蛮做主。”
青鸾笑靥如花,拉着舅舅的袖子让他看那一匣子的皮偶。
“舅舅,阿蛮学会了演灯影戏呢,今日耍给您看好不好?”
皇帝捡起一只剪偶观看,笑道“倒是有趣,朕便看看阿蛮的手艺。”
于是,青鸾教宫娥们支起布屏,用蜡烛照亮,独自一人耍着皮偶。
她自编自演这出戏,说的是一位少女嫁给一名男子,哪知,那男子并不爱她,娶了她后,只将她囚于后宅。
那男子设计陷害她的家人亲戚,最终登上九五至尊,而那女子死在男子与他青梅的婚礼上。
青鸾着重演了一场男子与他青梅的戏。那青梅为了男子,竟嫁入王室,成为他在王宫的一名细作。
这场戏虽然言简意赅,青鸾一个人却足足演了半个时辰,将自己想说的都在戏里叙说一遍。
皇帝看完面色沉郁,抬眼看向她,“阿蛮,舅舅在你眼里便是个蠢笨之人么?”
青鸾一惊,连忙跪扑在舅舅脚边,“舅舅英明神武,谁也没有您尊贵仁和,您在阿蛮心里与爹娘一样,是最亲的亲人。”
皇帝淡淡笑了下,弯腰将嘉宁拉起来,拍拍她的发顶,“阿蛮,跟舅舅说说,你的故事里,为何那个帝王会失去王位?”
青鸾心里一涩,缓缓说道“贼人设计谋害宗室,逼得藩王造反,最后,那人领大军前去平叛,一路逐步壮大自己的兵权,而王宫内,有个细作在人们没有察觉间,谋害了帝王和王子……”
皇帝啪地猛拍了下案桌,蹭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可怕。
“舅舅……”青鸾从未见舅舅如此,不由心里惊跳。
“你回去罢,不要将你的故事说给别人听。”李淳挥手道。
“舅舅,……孙御史和裴大人,他们都是好人……”青鸾忍不住说了一句。
“下去罢!”皇帝的声音不容置疑。
青鸾向皇帝跪下行了个大礼,揣揣不安地退出西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