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渐渐散去,丘陵之中的小道上,三骑缓慢而行。
萧皇后和胡都古刚刚在一条清澈小溪里沐浴过,此时换了齐人皂绢甲,其实就是一种黑布做成甲胄样子,仪仗所用,没什么防护功能。
凌晨时,陆宁带着大队进了一处密林,令大队休息,又想如往常一样自己出去溜达时,胡都古小心翼翼来说,自己和大可敦已经数日没沐浴,实在难受。
陆宁这才领了两人,找到一条小溪,让她俩沐浴换装。
下水沐浴,胡都古极为坦然,萧皇后也没有多想,跟着这南人皇帝出来也有月余时间,越发发现,这南人皇帝,简直就是一头不知道疲倦的野兽,他领的轻骑,昼伏夜出,但他自己,便是白日,也出去巡视,经常带回来一些往来新州和耶律奚底大营的公文、信笺之类,至于信使,下场不问可知。
很少见到他休息,令人惊怖之余,也不由会想,他到底是怎么一个铁打的怪胎?
本来,没想过寻机会逃走,更想亲眼看到这南人皇帝被自己族人俘获。
但现在,萧皇后心中渐渐有些惧意,不想再看到这个怪物,沐浴之时,萧皇后初始磨磨蹭蹭不肯褪衣,眼见南人皇帝去的远了,萧皇后偷偷对胡都古使眼色,想来,这傻丫头能明白自己意思,可是,胡都古就装看不到。
最终,萧皇后无奈的留下来,一来,不想离开这个已经和自己相依为命数年,这大半年更一起经历患难的妹妹;二来,没有胡都古相助驱马,依自己的骑术,多半便会被那家伙抓到。
现在跟在南人皇帝身后策马而行,萧皇后还一直瞪胡都古,胡都古大部分时间左顾右盼,偶尔不得已和萧皇后对视,便咧嘴嘿嘿傻笑。
“胡都古啊,以后,你就叫排风吧!”陆宁突然回头说,“我以前未登九五尊位时,身边有排风婢,但我看,排风之号,非你莫属!”
胡都古挠了挠头“圣上莫怪,我这辈子,永远是大可敦的奴儿。”
萧皇后心中一阵气结,“我可当不起,你还是跟着你的圣上去吧!”
陆宁一呆,不由就笑起来,还是第一次见这草原皇后郁闷说赌气话的样子,倒很可爱。
突然微微蹙眉,“跟我来。”打马,向前方奔去。
萧皇后咬着红唇,又瞪胡都古。
胡都古挠挠头,也轻轻叹口气“娘娘,若是圣天子要杀你囚你,奴就是命不要,也要和他拼了,可是,娘娘被仇恨蒙蔽了曾经泉水一般清澈的眼眸,已经看不清,霏花什么时候还能再开,奴,是为娘娘好。”
“奴也不知道,娘娘为什么对草原上的雄鹰视而不见,从南方来的雄鹰,一样可以翱翔在草原上啊!”
听前面,萧皇后还微微一呆,后面的话,立时令她更为恼怒,这明明就是齐人表演所谓话本的台词,将自己族人,比喻为吃死人肉的秃鹫,齐人到了草原,才是高贵的苍鹰,简直就是对本族诛心之语,这没脑子的东西倒学来了。
拿起马鞭狠狠抽了胯下骏马一鞭,再懒得理会这没脑子的家伙。
……
土丘后,一名皂色劲装的汉子委顿在地,腿上汩汩的冒血。
站在汉子身边有三个人,其中两个黝黑凶汉,拿着铁叉,长得凶神恶煞,头发乱糟糟如草垛扎扎着,就好像两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又有一个,却是青袍书生一般,只是那青布袍有年头了,脏兮兮就不说了,如果不是油黑油黑的布料都已经结浆,怕一阵风吹过来,这袍子年久腐朽,都能被吹碎。
一名恶鬼,正拿着钢叉要结果那委顿在地黑衣汉子的性命,青袍书生却在旁劝,“二郎,我看他,不像给契丹卖命的,如果是齐人哨探呢?杀不得!”
恶鬼冷哼“管他是什么人?齐人就是好人吗?某看他,就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