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马副使登时如释重负。所以说在朱廷芳手底下做事固然战战兢兢,动不动就累成狗,但至少有两点最大的好处,一是该承担的责任,人绝对不会推给下属,就和曾经的顺天府尹王杰王大头一样。二则是应有的功劳,绝不会抹杀,所以下头人也人人争先。
他连忙诚心诚意地行礼谢过,待要告退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记得您的婚期好像快到了吧?”
“就是后天。”朱廷芳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口气回答了一句——就仿佛后天要成婚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这下子,那兵马副使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只看朱廷芳这几天常常泡在各大兵马司,压根不回家的架势,他还当婚期总还有个十天八天,都忘了朱廷芳成婚的正日子!他绞尽脑汁正想说几句吉利话,顺便劝人明天就别来衙门了,谁知道朱廷芳直接就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公事为重,私事为轻,后天我自然会请假。你出去也对其他人说一声,有品级的后日可以去我家中饮一杯喜酒,但一概不收贺礼,他们就不用费心了。至于其他人,届时我会命人送席面过来,一来是弥补他们不能去的遗憾,二来也算是我犒劳大家。”
“当然,为免饮酒误事,只有各种浆水,酒却是没有的!”
那兵马副使是一层一层熬资格升上来的,只见过借着三节两寿拼命收礼的上司,没见过请人喝喜酒却不收礼的上司。要是换成别人,他此时很想劝一句,如此一来免不了会有御史弹劾,说是借机收买人心,可面前这位冷硬的年轻上司,却无疑丝毫不需要他这么干。
因为赵国公父子哪天不招忌?就之前他们领军在外打仗的时候,弹劾的本子不是差点在通政司堆积如山?
于是,他只好干笑应是,心里打定主意,出去之后就立刻把朱廷芳的话传出去,省得回头某些人费尽心机准备了贺礼,结果却遭到拒收——至于已经买好的东西能不能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此一来,他还能卖出去好大的一个人情。
去给饱受惊吓,又不凑巧感染风寒的孔九老爷送了一个绝顶坏消息之后,回到南城兵马司又面对了一桩自尽事件,朱廷芳这一天就没有再过分勤政地继续住在衙门时时刻刻盯着,而是在夕阳西下时分启程回家。当行至宣武门时,他敏锐地发现,身后仿佛突然多了一骑人。
迅速扭头一看,见这个若无其事插入自己一行人,却竟然没有引起随从反应的人是花七,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要知道,今天就是经由花七,他这才能够知道大皇子死讯属实,而且真正的信使早一步就到了京城。
他当即才开口说道:“怎么,是皇上又有什么吩咐?”
“没有皇上的吩咐就不能来找你?我说朱大,你也太无情了吧,好歹我看着你长大,教了你这么多年武艺,难道我就不能来关心关心你?”虽然调侃了几句,但花七很知道分寸,见朱廷芳那眼神中流露出了你再说一句废话试试的表情,他就笑了起来。
“好好,不说废话。大皇子的事情,大小姐正好甩脱了包袱,倒是把孔大学士给坑了进去,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不过我就不得不带几个仵作亲自跑一趟,查一查人到底是真自尽,还是假自尽了。所以你的婚事,我肯定赶不上,就连莹莹的好日子能不能赶上,却也说不好。”
听到花七来见自己是为了这个,朱廷芳脸上刚刚那一丝不耐烦立时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确确实实的遗憾。毕竟,他能有现在这一身武艺,一小半是父亲教的,但一大半却是花七教的。朱莹尚且要叫花七一声花叔叔,而他……小时候其实都是师父前师父后这么叫的。
然而,他长大之后对花七那实在是没个正形的性格有些难以接受,再加上这家伙老喜欢捉弄人,他这才对人敬而远之。不过此时,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现在就走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