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回到了乾清宫。自从废后之后,他在后宫逗留的次数已经很少了,反倒是在乾清宫独寝的次数越来越多,因此对于他独自回来,陈永寿当然非常习惯。
至于旁敲侧击地提醒皇帝去某妃嫔那儿过夜,那当然是完全不可能的。就连太后都不管皇帝的这种事,他一个管事牌子操这种空心干什么?皇帝如今有三个儿子呢!
此刻时辰自然还早,因此皇帝少不得翻了翻内阁送上来的票拟——他又不是秦始皇那样的勤政狂人,不可能真的仔仔细细每一本都看,那样的话一日三餐之外,他大概就连睡觉的时间的都要压缩。因此,他先大致扫一眼司礼监整理的节略,然后就开始看票拟。
其实也只是扫一眼,画圆披红,大多数情况下一扫而过,根本不带驳回。
然而,当他扫到其中一本奏疏,看到高丽使团几个字时,他原本不当什么大事就要略过去,可随之就看到票拟上着重问了一句,何曾下诏,何来贡女时,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皇帝猛然想起,刚刚送了三皇子回皇贵妃那儿时,某个女官确实提过,此番正旦大朝乃是冬至之后,太子第二次出席大朝会,而且还会有诸多使团前来朝贺新年,高丽使团又照例来了。那时候他完全没往心里去,可现在想想,人提醒的恐怕就是贡女二字。
曾经的和妃也就是现在的皇贵妃,那自然是一万个不争不闹的性格,然而,她身边的女官却兴许很有危机感,所以这才委婉提醒他,然而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听出来!
因为高丽贡女这件事,他也是到现在方才第一次知道的!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也好,写这票拟的阁老也好,竟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诏要求高丽贡女了!
怒火中烧的皇帝直接摔了手中这份奏疏,继而竟是气得拍案而起。等陈永寿闻听动静匆匆赶过来时,他就一字一句地说“去宣召孔、吴、张三位大学士到乾清宫,就说高丽使团的事,朕要和他们相商!”
如果皇帝召见却事先没有一个字提醒,那么,哪怕是地位尊崇的三位阁老,也会多多少少有些不安,但既然来传信的内侍特意挑明了是高丽使团之事,三人自然就心里有数了。因此,当赶到乾清宫之后,一行过礼,孔大学士就直截了当开了口。
“皇上,高丽使团此番前来朝贡,还声称奉诏贡女,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臣就算记性再不好,也不至于忘记给高丽的国书上写着什么。更何况,从英宗皇帝的时候开始,我朝就再也没有要求过高丽贡女。”
“相反,每年他们用高丽参来换各种绫罗绸缎时,朝廷多以平价折算,已经是很给他们脸面了。照臣之见,定然是那新即位的高丽王觉得地位不稳,因此将国中贵族女子送来京城示好,却伪称奉诏贡女。此风不可助长,一定要下诏严加申饬!”
见孔大学士如此强硬,一旁的大学士张钰却迟疑片刻,随即沉声说道“皇上,之前即位的高丽王虽说年轻,也许未必能服众,确实应该有恭谨事我朝的意愿,然则,贡女之事非同小可,若是伪称奉诏,一旦拆穿,对他这个新王来说,也是非同小可的污点。”
“小则会被国中文武攻谮,大则……说不定会引发国中动荡,王位不保。臣是觉得,堂堂一国之主,理当不会这么愚蠢才是。”
孔大学士顿时眉头倒竖“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朝有人伪造诏命,让高丽贡女吗?简直荒谬,先不说朝中是否有此等逆臣,这让高丽贡女又能干什么?有什么用?而且,高丽王伪称奉诏被拆穿就是污点甚至可能王位不保,我朝官员做这等事情,难道不是欺君重罪吗?”
见孔大学士和张钰针锋相对,一直没说话的吴阁老终于咳嗽了一声。然而,他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孔大学士和张钰同时愣住了。
“皇上,臣是觉得,这种听上去就匪夷所思的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会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