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登基一年的高丽王突然死了,这个消息因为某个高丽信使当众嚷嚷的那一嗓子,于是在京城不胫而走。尽管很多百姓在二皇子那件事情之前,也许连高丽在什么地方也没特别关注过,可现如今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时间恨不得编两出戏来唱一唱。
而等待今年科举的举子们,还有因为东宫册立而云集京城的名士们,那就比民间寻常百姓的反应要高一级了。
有人觉得是高丽那边果然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贡船被劫,然后有人混入其中,甚至以救人为名挟持了二皇子。有人觉得事情本来就是高丽王指使,而事情出了之后,这位高丽王就被人杀了灭口。也有人认为,高丽那边的贼人神通广大,竟然能杀了高丽王嫁祸。
但总体来说,如今明明在京城会同南馆好好住着的高丽使团和者山君,反而被人忽略了。哪怕那位高丽信使曾经说过,让者山君回去接王位,也没多少人将此太放在心上。
一个宗藩小国的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想想那个年纪很小的孩子也够可怜的,正值国家动荡之际,竟然还要回去接那个烂摊子——很有可能不是去背黑锅的,就是当傀儡的。
于是,当后续消息传来,道是皇帝和内阁大学士以及尚书们商定,天气酷寒,等过了二月进了三月,再让者山君上路。而在此期间,为了符合人上京是为了进国子监读书的本意,将由东宫讲读张寿作为者山君的老师。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那简直是比区区高丽王死了还要来得劲爆!尤其是人家明明是送到国子监来读书,如今就算说是要符合本意,那送到国子监呗,干嘛非得要塞给张寿?
塞这个字,之所以会成为别人的共识,自然是因为国子监周祭酒和罗司业在得知此事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几个博士也都为之愤愤然,一日与外间几个名士是聚会时就流露了出来。结果话传了出去之后,国子监立时迎来了张寿的学生团反击。
一群非富即贵的贵介子弟,直接包下了当日文人集会那同一座酒楼的同一个雅座包厢,学着那些酸溜溜的人说了些怪话,最后陆三郎陆小胖子干脆狠狠拍了桌子。
“堂堂国子监,如今竟沦落到因为一个高丽人就发牢骚的地步?不过是读一个月的书而已,他们要是不服气,直接来把人领走,咱们老师还不稀罕呢!就他们这点心胸气度,也难怪国子监也就这么一副样子,公学都请了各方名士讲过好几次了,国子监一次都没有!”
这话传出去之后,国子监的相关人士差点没被气吐血。国子监有相应的规章制度,请人讲学也不是祭酒和司业脑袋一拍就算数的,还得要上上下下都基本上同意之后,再行奏请,哪里像根本就没一个正经名头的公学这样随意?
可他们这么想,寻常百姓却哪里管这个,甚至都没有人觉得陆三郎和几个贵介子弟是说大话。张寿都已经教过一个太子了,还在乎一个区区高丽王?
民间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者山君并不知道,因为整个高丽使团都出不去会同南馆,形同于被软禁了。而且,当得知那个只带了口信的高丽信使,竟然不是来自朝廷,而是自己母亲粹嫔私底下派来的,他更是又气又怕。
气的是那信使竟然如此不谨慎,如此重要的口信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开来;怕的是母亲这样急切,万一被朝中那些政敌知道了,那么一定会带来无数麻烦。这种大王立嗣的大事,母亲作为晚辈是没有多少权力的,得罪了祖母慈圣王后,说不定就会起到反效果。
可不论情绪如何,者山君如今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却还是拼命养病,然后在张寿例行过来上课时,和陪同听课的礼曹参议一起,仔仔细细地倾听张寿的课。
两人原本还担心过,传言中精通算经的张寿会给他们讲那些天书,可张寿压根提都不提,每次也不带任何经史书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