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来。
他原本当然是想要拒绝的,可朱莹却说早已得到府里太夫人和夫人允准,之前那借口不过是糊弄父兄,毕竟那两位不许她今天过来,他就无可奈何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可一想到要和一群读书人一同听一大堆自己根本不可能听懂的东西,他就觉得眼前一片昏暗。
毕竟,张寿上课的内容有多难,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因为他曾经多次奉太夫人和赵国公之命,去书坊搜罗过《葛氏算学新编》的所有已出卷目,甚至还因为朱莹的关系,偷偷潜入国子监听过张寿给九章堂的学生们上课。他宁可去战场上杀人也不想再经历那种洗礼!
而且此时,坐在朱莹旁边的他一面要提防另一边那书生会不会是登徒子,发现大小姐的伪装后占她便宜,一边还要提防人群中是否会有心怀叵测的刺客等等,因此暗自后悔之前不应该单人匹马护送朱莹过来。可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突然感到背上被轻轻戳了戳。
他几乎一瞬间便浑身绷紧,可很快就意识到那并不是捅刀子,只不过是有人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脊背,似乎有话要和他说。
犹豫片刻之后,朱宏最终微微扭过了头,旋即就发现自己正后方恰是坐着满脸无辜的朱二。而人的左右两边,那赫然是张琛、张武、张陆以及几个见过的贵介子弟。这时候戳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琛!
只见这位秦国公长公子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回过头去,不要惊动了朱莹。可朱宏还来不及照办,朱莹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来。
瞧见自己背后坐了这么一群人,大小姐只是微微一愕,脸上就笑开了,继而却什么都没说就转回了头去,目光却往自己另一边瞥了一眼。当看见那明明应该挨着自己坐的读书人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屁股却只挨着边缘,和她隔开老大距离,她就轻轻笑了一声。
而这一笑,她就发现身边那人就仿佛僵住了似的,顿时心中了然。毫无疑问,人家认识她,哪怕她经过了乔装打扮,可陌生人也许会察觉不到她是女子,可见过她的人,却能从很多细节上看出来,否则,她背后那几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刚刚好好坐在她身后?
嗯,当然也可能是张寿在派发请柬的时候就事先安排好的……
可眼下她身边这个人却应该不是张寿的安排,或者说,她觉得身边这个人有一种宫里的气息。那是她从小到大进宫时,在乾清宫以及其他地方见到的某些人身上固有的气息,除此之外,就是她最熟悉的花叔叔,身上也隐隐约约有这么一种气息。
朱莹并没有探究太久,因为此时台上的张寿已经开始讲了。
“九章堂从前在国子监时,也曾经开过公开课,那时候并没有照顾到外人观摩,一味只是讲,就如同我不久之前在陆高远冠礼那天,当场解题而用掉的那些黑板一样,大多数人都有听没有懂,那自然不免失了公开课三个字的本义。”
“所以,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化繁为简,讲一切深入浅出的东西,正好太子殿下也莅临观瞻,那我就借助太子殿下之手,当众演示几个小小的实验。”
虽说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做助手,但陆三郎还是和齐良一块站在旁边,准备那兄弟俩如果有什么不妥,他就立刻冲上去拾遗补缺。然而,当看到站在四周维持秩序的那些同学们,此时都是一脸货真价实的发懵表情,他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最初拜师的时候其实还有些小九九,但这么长时间下来,其实对张寿已经很服气了。但这位老师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常常在某些时候喜欢瞒着所有人来一出精彩大戏!
就比如今天,连他也不知道,张寿究竟打算讲什么……
当然,看到那个玻璃盆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在心里隐隐有些不那么妙的预感了。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