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慈庆宫中的三皇子听完岳山长讲的这一次课,把人送走时,已经是申正过后了。之前他从公学回到宫里已经是快要午时,留了岳山长在慈庆宫用饭,饭后散步一阵子,没有午休就开始了下午的课。
此时送走人,他看看已经渐渐偏西的日头,不由有些担心还没归来的四皇子。当然,他绝不是担心自家四弟遇到了些什么状况,而是担心……人给张寿添麻烦!
四弟那种坐不住的性子,他深有体会,这些天陪着他在慈庆宫上课,岳山长肖山长和徐山长的课还好点,但凡翰林院那三位上课,人那简直就是在苦捱!
难得可以被放出宫去,四皇子大概不是去了张园,就是在公学里上窜下跳……
等了又等,眼看太阳彻底偏西,在慈庆宫中努力专注临帖的三皇子突然听到了楚宽的声音“太子殿下,四皇子好像回来了。”
三皇子手一抖,一笔好好的捺最终写歪了,原本临了大半页帖子的这张纸就此作废。他烦躁地将其揉成一团扔在纸篓中,板起脸来,打算回头谴责一下自家四弟的偷懒,可在外间一阵说话声后,四皇子就匆匆冲了进来,那竟然是一见他就眼圈发红。
“呜哇,三哥,稻草人好可怜!”
三皇子完全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说懵了,眼见四皇子冲过来之后,抱住他的肩头就在那哭个不停,他更是不知所措,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一如儿时安慰人一般,拍着人的脊背耐心安慰。终于,他从抽噎的四皇子口中大体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他走了之后,张寿讲了两个故事,后来肖山长和翰林院另一位学士也争执了起来,而紧跟着,四皇子兴致勃勃地要求张寿继续讲,甚至连午饭都是一边吃一边听,然后就被一次次虐惨了。稻草人只是其中一个,但也是四皇子自认为最悲伤绝望的一个!
心中满满当当都是好奇,三皇子立刻要求四皇子转述。然而,在张寿面前还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能完整讲述的四皇子,真正开讲时就傻了眼。
他只记得每一个情节全都让人伤心,每一个转折全都是向着不好的方向,可具体如何组织语言,他就有些抓瞎了。好容易磕磕巴巴说到最后田地荒芜,鲤鱼干死,生病的孩子也奄奄一息时,他忍不住鼻子一抽,再次掉下了眼泪,鼻子就好像完全堵住了一般。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虽然四皇子的讲述语无伦次,但楚宽见多识广,大体已经了解了整个故事的脉络。他见三皇子手忙脚乱地安抚着自家情绪崩溃的弟弟,他就突然开口说道“四皇子,张学士那其他几个故事,也都是这种格调吗?”
正在抽噎的四皇子微微一愣,随即细细想了一想,这才闷闷不乐地说“反正都是这种挺晦暗的故事,听得我心里噎得慌,可难受了……”
他断断续续地又讲了《多收了斗》、《药》、《少年闰土》、《傻子》……虽说有的故事印象深刻,有的故事已经不记得细节,只能说个大概,但大体的基调却已经在他的讲述下显得非常分明了。
故事中的场景不再是朝中官员奏疏中的天下承平,不再是文人墨客诗词中的盛世长歌,而是普普通通的生活,多了很多沉甸甸的意味。楚宽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出声说道“太子殿下,如果可以,这几篇最好能请张学士用文字录入下来送进慈庆宫,以便于您仔细看看。”
三皇子正有此意,楚宽这建议可谓是正中下怀。他立刻点了点头,随即无奈地看了看哭得涕泪齐流的自家四弟,最终开口说道“楚公公去打盆水来吧,四弟这样子出去实在是不好看,得让他洗把脸换件衣服才行!”
用一连串故事把四皇子说得眼泪汪汪落荒而逃,张寿可不觉得自己是恶趣味,又或者揠苗助长。和所谓的恐怖格林童话相比,叶圣陶老先生的童话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