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能根据蛛丝马迹找出一些怀疑的人,特别是那些我曾代考、替考的人,我知道他们的籍贯姓名,他们金榜题名后进入官场,依附了谁投靠了谁,这些事我都能从风行阁打探到,故而……那些个人接二连三被罢免、贬职,我便喜出望外。”
舞弊案的背后势力受到沉重打击,接下来可能就是东窗事。
——这案子牵扯得太广,涉及的人又太多。
人多口杂。
起初为了利益,人们还能牢牢守住一个秘密,因为依靠这个手段能得到钱与势。现在内部乱起来了,保不准就会有人为了改换派系,拿这桩秘密做投名状。届时皆可以脱离这条快要沉没的船,又能换得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在这种时候,锦水先生不能不走。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还是小看了那些人背后的势力,我原以为朝局乱成这样,他们腾不出手……就算被抓住,大不了也是一死。”
锦水先生看着那一箱书籍,这是他多年珍藏,有一些还是孤本,怎么舍得丢弃呢?
孟戚闻言,摇头道“先生莫非没有想过,前来抓你的人,不一定是为了灭口吗?”
锦水先生犹豫地说“他们起了内讧,有人准备揭此案,抓我作为重要的证据?”
“不错。”
“那……那也是我命有此劫。”锦水先生神情苦涩。
作为舞弊案的参与者,还是能够代举人去考进士的人,必定要触怒皇帝。
“即使是县试府试这等舞弊也会招来众怒,更何况是鱼跃龙门的会试,齐朝皇帝不通四书五经,殿试的考题是翰林院出的,被那些人使了法子弄出来……这等惊世骇俗的舞弊大案,凡是沾上的,都逃不过一个死字,留不了全尸,还要祸连三族。”
墨鲤却是明白了孟戚的意思,听着锦水先生只想到死,不禁皱眉道“先生不怕死?”
“怕有何用?幸好我孤身一人,亲族早已在楚朝覆灭的那日死得干干净净。”锦水先生神情复杂,既有恨意,又感释然。这么多年来,每次噩梦惊醒,都能看到那些因为不从而惨死的书生以及他们的家人。
虽非自己作恶,但良心上依旧过不去。
锦水先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艰难地说“只要不是凌迟处死或腰斩,也不过是一刀了断的事。”
见他这般,墨鲤倒是不忍说下去了。
孟戚沉声道“先生此言差矣,莫非先生以为自己下狱之后,指认了人,说完了事,就能等秋后处决?”
不等锦水先生回答,孟戚伸手将二皇子拖了过来。
“你来说说。”
“……会被严刑拷打。”
其实6慜不清楚刑部或者大理寺审案流程,可是舞弊案的严重程度他还是知道的,朝廷里那些道貌岸然的文武百官是什么嘴脸,他也知道。
——怎么说也是策划过谋逆造反的皇子。
6慜对着僵硬呆滞的锦水先生说“据说他们不相信犯人的主动招供,这种大案涉及到的人没有翻身余地,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所以就算是朝臣被下狱,也不会免刑。”
“不止如此,不管先生说了什么,指认了谁,问案的人永远都不满足。”孟戚压低声音,目光表明他不像是说给锦水先生听,而是冲着6慜去的。
“纵然吏治清明,派系倾轧也会给予人私心,想借势打压政敌的势力。按照朝廷律法,为防止审案者诱供,会有三人同时监督刑讯,兼问案办案。他们需要人犯主动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会一直拷问,若是先生不懂朝野局势不知道朝臣名姓还好,可是先生却知道。”
孟戚神情冷淡,他的声音幽冷得像是江面上的一阵风,寒到透骨。
6慜率先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跟着喃喃道“那就……更吃苦了,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