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黛玉所料,当“皇后娘娘”四个字落到了染冬的耳朵里,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恐慌而激动。她尽力跪直了身体,嘴中发出“呜呜”的声响,眼泪汹涌地如同黄河决堤。她摇着头,眼睛猩红,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很快就有鲜血顺着鼻梁流了下来,混合在泪水间,平添了几分狰狞之色。
在眉庄的示意下,费嬷嬷扯下了染冬嘴里的软木。她顾不上舔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向前膝行了两步:
“皇上,奴婢冤枉!奴婢是被人陷害的!求您千万不要告诉皇后娘娘!”
“冤枉?染冬,你是皇后娘娘的陪嫁,是景仁宫的大宫女,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宫规森严这四个字,你只怕比本宫都更懂。若你真是冤枉,那你说出来,本宫和皇上自会秉公处理。只是……”眉庄低下身子俯视着染冬,嘴角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她处理宫务久了,虽不如年世兰铁血手腕,可也已经有了当权者的威严和气势。“你若是真的冤枉,为何不敢告诉皇后娘娘?”
染冬抬头看着眉庄,浑身抖如筛糠。她甩了甩脑袋,只觉得整个人都不清醒极了:“奴婢……奴婢……”
当初宜修出嫁时,总共是陪嫁了四个丫头:绘春,绣夏,剪秋和染冬。因着宜修是庶女,在府中本并不算太受重视,所以身边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只有剪秋和染冬,绘春和绣夏则是出嫁前家里拨给她的。剪秋因为为人圆滑处事周到深得宜修信任,成为宜修身边最得宠的大宫女。而染冬因着自己在医术上的天赋,成了宜修在宫中府中弹压妾室平衡各方面关系背后的那个女子。两人一台前,一幕后,相得益彰,作为宜修的左膀右臂,小心维持着她在府里的体面。
一切看似安稳和谐的生活都定格在大阿哥弘晖死去的那一天。
大阿哥晨起就有些不适,下午便发起了烧。染冬诊脉后确定只是风寒,回禀只要及时用药便可,也开了个退热的方子给宜修,然后便出府办事情去了。
宜修虽说通晓医术,不过只是精通药理,在望闻问切上资质平平。当初她为了嫡福晋的位置,用了那药性霸道的方子,强行有孕后身子便有些虚亏,还落下了头风的毛病。因着后面难以生育,所以她向来紧张弘晖。按染冬的想法,宜修定然会早早安排汤药给弘晖服下。
奈何纯元入府后就成了专房之宠,胤禛天天宿在她那儿,最近连府中的下人都有些看轻这个侧福晋。宜修当时头脑一热,便想着借孩子生病的理由,把胤禛请到自己的屋子里来——这毕竟是胤禛的第一个孩子,断没有不在乎的道理。况且弘晖也只是轻微发热精神不振,宜修便没按着染冬的方子让弘晖吃药,只是服用了常备的药丸以及用冷帕子降温。又因着夏日炎炎,便开了半扇窗,让房间里不至于太闷热。
谁料当夜有紧急军情,胤禛被急匆匆留在了宫中。
宜修在府中,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胤禛回来,趴在弘晖的小床边就睡着了。直到快寅时,门外守夜的丫头换班发出了声响,宜修在迷迷瞪瞪中睁开了眼,才发现旁边的孩子早已经浑身烧的滚烫,满面通红人事不省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早就是乌云密布,开着的半扇窗户在疾风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窗外一声惊雷炸开,宜修的脸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惨白无比。她急急用手轻轻拍打着弘晖的脸庞,嘴里念着:“弘晖,弘晖,你醒醒,别吓额娘,额娘胆子小。额娘求你了,你快醒醒好不好?”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未能及时服药引出了弘晖从胎里带来的先天不足的弱症,病况发作迅速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宫里派来的太医也手足无措。小小的身体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凶狠的病魔,在嫡福晋报出有孕的那天,夭折在漆黑的雨夜。
自那日起,染冬明显能感觉到,宜修待她不同往日了。她心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