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之后,张居正只觉得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从床上站起身来,他默默的走到了窗边,因为窗子换成了玻璃窗的关系,即使是隔着窗子也能看到窗外的明月。
“唉!”
盯着满天的星月,张居正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声。
“老夫,终究还是下不了那个狠手啊!”
试问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呢?
会牵涉到多少人?
既便是现在还没有一个答案,但是张居正的仍然能够料想得到,一但彻查的话,必定会牵连许多人。
“他们啊,也太过无法无天了!”
太无法无天了,现在敢当街杀钦差大臣,那么将来呢?
眉头紧锁着,张居正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一边感叹着那些人心狠手辣,另一边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即便是现在借助这件事对他们加以打击,可也就是让他们沉寂一两年的功夫,往后呢?”
其实,那里会沉寂一两年,这些年与他们在官场上明争暗斗的张居正又岂不知道,那些人可是屡败屡战从不曾气馁过,毕竟,这一切都牵涉到他们的根本利益。
“这些人啊,当真非得要老夫杀人吗?”
自言自语之余,张居正又岂不知道,杀人……只会把问题激化,而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杀人不是最好的选择,除非,能把他们全都杀了,可这样的事,他张居正没有那个魄力,就是皇帝也没有那个胆量。
“难啊!”
喟然长叹后,张居正就这样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满天的星月,一时间,居然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了……
其实,一早也就做出了决定,只不过对于那个决定,张居正多少总有那么一些不甘心,毕竟这可是机会难得啊!
“机会难得……”
清晨,半夜醒来后就没有入睡的张居正,坐在书房中心里念叨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时,那边游七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爷,南京那边来信了!”
这边一拿出信递过去,张居正就连忙撕开,然后仔细扫视了一眼,脸色微变的他想了一会,才对游七说道。
“游七,你也看看。”
作为张居正心腹的游七,在很多时候都是作为张居正的幕僚,听着老爷的吩咐,他接过信手,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便惊喜道。
“老爷,这可是个好事啊!”
“哦,说来听听!”
张居正不露声色的问道。
“先前老爷不是一直担心着如何处理这件事吗?现在傅作舟在信中提到的这个办法,算起来的话,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沉吟片刻,他又继续说道。
“之前,老爷不是曾经说过吗?除非是高祖皇帝在世,否则谁也处理不了江南的事情,即使是成祖,杀了那么多的人……到最后不也迁都京师了吗?其实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江南士宦之家大都同气连枝,或是同窗、或是同年,或是师徒,又或是亲朋故旧,总之,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杀上几个人,看似消停了,可实际上他们只是沉寂一时,还在等待着机会,正因如此,老爷才会如此为难,杀一人,只会激怒千百人,杀数十人,只恐怕会激怒数万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历年来,对南直隶等江南诸地都是慎之又慎,可现在傅作舟的这个办法……”
抬头看着张居正,游七冷笑道。
“虽然不是直接拿刀杀人,可却是斩草除根计,直接借着“谋逆”的大罪,直接流放九族于海外,无论是旧港也好,或是南洋其它什么地方都罢,只要把他们丢的远远的,他们又岂能再祸害地方,又怎么可能再给首辅添绊子使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