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人臣循令而从事,案法而治官,非谓重人也。……能法之士,劲直听用,且矫重人之奸行。故智术能法之士用,则贵重之臣必在绳之外矣。是智法之士与当涂之人,不可两存之仇也。”
资政堂中,赵祯在给孩子们讲解韩非的《韩非子孤愤第十一》,这是阐述权术一道中最为重要的部份,而庞籍坐在一旁望着十来岁的太子和年轻的皇帝微微摇头,这对年轻的皇家父子崇尚的完全的是法家之道,与顺势应时的儒家之道相差甚远。
但不得不承认,这两位父子对儒学的造诣也是不差,毕竟经过皇家的儒学培养,儒家典籍融会贯通自是常理,但庞籍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对儒学如此知之透彻的皇帝与太子,却不是非常崇尚儒学。
其实并不是赵祯和赵旭不崇尚儒学,对于儒学他们父子两人也是相当的喜爱,只不过,在赵祯的心中,儒家也好,法家也罢,即便是墨家,黄老之类的学说,它们的地位和儒学是一样的,都是作为统治者手中的工具,至于该如何运用这些工具,则在乎于需要与否。
“好了,旭儿你且说说这段的意思,通过这篇文章你学到了什么?”
赵旭点了点头道“启禀父皇,这篇文章的意思是,通晓治术的人,一定是有远见并且能明察秋毫的人,不能明察秋毫,就不能洞悉隐秘。擅长法律的人,一定是坚强刚毅而且非常正直的人,不正直就不能矫正奸邪。”
“嗯,那他的寓意呢?”
庞籍稍稍惊讶,只有十二岁的太子上哪知晓这是什么意思,能把文章读的如此通顺,并且一直不错的说出来便已经是极好的了,《韩非子》因涉及帝王权术,或是帝王之道,其寓意往往生涩难懂,不在其位这很难通晓。
“启禀父皇,此文看似在说明为臣之道,但却与帝王御下之道不可分开,什么样的臣子适合什么样的差遣,亦有相当重要的关联。”
赵祯笑了笑“嗯,很好,但朕要说的是,这篇文章的最有一句,这句话看似是说权贵与通晓法律的人是仇敌,其实韩非的意思是朝廷当依法治国。即便外戚权贵也不能例外。朕觉得应该加上一句,国法重于泰山之威,虽天子帝王亦不能凌驾于上。”
“陛下?!”庞籍猛然一惊,愕然的望向赵祯,双手微微颤抖,官家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自古便有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官家这样的话岂不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而赵旭则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孩儿记住了。”
“嗯,朕只是提醒你,有无论如何也该尊重自己定下的律法,否则连皇帝这个制定律法的人都不遵守,如何去要去要求官员,百姓,士绅,皇族?”
赵祯的话让庞籍深深的震惊,作为皇帝是凌驾于律法存在的人,自古以来皇帝不会受到律法的制裁,最多便是民意的谴责而已,在自己的眼面前,大宋的帝王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需要多大的魄力?
只可惜生在法治社会的赵祯并没有他认为的那么高大,在赵祯的脑海中任何一个人都应当遵守游戏规则,这是那个时代给予他的“理性”也是他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但赵祯看到庞籍震惊的表情后,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自己这句话是好还是不好……
当赵旭离开后,庞籍起身拜倒“陛下之心,千古帝王所未有,乃圣君所为,老臣叹服,若是我大宋帝王皆以此传教,必当万事永存!夫天下大同不久矣!”
天下大同?赵祯无奈的笑了笑,这东西只存在于先哲的思想之中,大宋能绵延八百年便是万幸中的万幸。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让大宋延续的更有一点罢了,所以他才如此培养赵旭,所以他才迫切的希望消灭游牧民族或是同化他们,至少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