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婉月,柳梢头,夜色深,本应安静的月夜,却不断传来刷刷声。
柳树下,一张小凳,一个女孩,肉乎乎的小手托着腮,瞧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小小的脸上现出明澈的光亮,看起来真是玉雪可爱。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拿着与他身形不符的长剑,一本正经地努力练习着。可他年岁太小,那剑给他太长,不容易施展开来,可小男孩脸上没有出现一丝气馁的情绪,而是一次又一次拿起剑,不断地重复着一整套的剑法。那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他刺出的剑,越发有力了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可以施展出来的力道。
“铛”的一声,他手中的剑再次掉落,细看他手掌,才发现上面全是老茧与新起的水泡,长时间的握住剑柄用力,磨皮了他原本细嫩的皮肉,此刻连起的水泡都被磨破,鲜血正顺着他的手掌滴答滴答地往下跌落,可想而知此刻这小小的孩童承受了怎样的剧痛。
但是他的小脸除了坚毅之外没有其他情绪,没有抱怨没有疲惫没有痛楚,只有坚毅。他弯腰,再次捡起剑,再次练起剑。没一会儿,剑柄就被染得鲜血淋漓,血不断地流,剑不断地舞,他仿佛一架不知疲倦不知痛楚的机器。
本来还是笑眯眯看着的小女孩,在看到他的血之后,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在树下焦急地打着转,抬头看他仍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噔噔噔地跑了过去,“师兄!不要再练了!”
小男孩听到声响,平稳地比划完最后一个招式方才收剑,看向她,脸上露出笑容来,“师妹,你怎么还没睡。”
小女孩站在那里,看着他血流如注的右手,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出来,一开始还是无声地流泪,慢慢开始哽咽,继而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她哭得伤心,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走到她面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免她哭呛着了,安慰道“别哭,你别哭了。”
“师兄,呜呜呜,你不要呜呜呜,练了!”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喊着。
小男孩的脸上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老成,“我必须练,今天师父夸赞我的功力已经比同岁的孩子强了,可不过如此,只是这样的程度,我帮不到王家,赢不到五龙印!”
“什么破印,我们不要了!我不要你这么辛苦!”她仍然哭,不忿地叫嚷着。
“师妹!”他带着薄怒,“王家先辈用了多少鲜血才将冷家拉下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们不用再低人一等,为的就是我们王家也能站在天下之巅,而不是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是,冷家当年为主为尊之时,确实没有苛待过仙门百家,可冷家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所有最好的东西永远只属于冷家,凭什么,我们凭什么只捡人家的剩饭吃?你可知今日四家与冷家站在了同一个层面有多么的不容易,你怎能任性的说出样的话来!”
他说了这样多,小女孩却渐渐听不懂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神由心痛变作仰慕,他总是懂得这样多。
努力擦掉眼泪鼻涕,小女孩跑去拿来另一柄剑,奶声奶气道“师兄,你练,那我陪你一起练!”
她虽然还小,可是她亦是王家小一辈中,资质最为卓越的孩子,练起剑来,似模似样。
他看向她的眼神温柔了起来,犹豫一瞬,还是道“好,那我们一起练!”
月光之下,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刻不曾停歇的练,每当小女孩感到疲惫感到痛苦之时,只要看到小男孩,她的手手脚脚便自发动了起来,陪他一起苦,她甘之如饴。
年岁飞逝,十几岁的孩子,情窦初开,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王弄玉,美人如玉剑如虹,一剑飞来,势不可挡,王肖适微微侧身避开锋芒,仍能感受到那灵力逼人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