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岊把手中的公文递给张昇,道“经略司命令我们,翻过山去,进逼焉耆。”
张昇看了公文,道“这是正常的事情,已经过了十余天,焉耆的人还没有动静。我们不给他们军事压力,看来就要拖下去。只是,眼看就要到冬天了,他们的粮草支撑得住吗?”
张岊道“这种前线之地,储存必然多,能吃几年也说不定。我们这里到焉耆四百里,全军出击之后,必须要留一万人动输粮草。四万人进攻焉耆,倒是不难,只是冬天不便。”
张昇道“以前这些北地番邦,都是在冬天打仗,有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这两年过得好了,才甚少在秋冬出兵。现在攻焉耆,正是时候!”
张岊道“副使,今时不同往日了。军中枪炮,天冷了并不好用。——不管了,经略司既然发来了公文,我们带兵翻山就是了。对面的焉耆一直没有派兵守谷口,明日派大军先把对面的谷口占住。”
骑在马上,张岊看着两边奇怪的岩石,对张昇道“这条路行进不易。真是奇怪,焉耆为什么没有派兵把守。这里布置数千兵马,我们要想翻过可就不容易了。”
张昇道“这里布置数千人,吃什么?焉耆总共两万多人,这里是通往高昌的谷口,他们怎么会派人来这里?我们取了高昌,就有兵士占住了谷口两侧,焉耆想占也不容易。”
张岊默默点了点头,一路前行。焉耆军队的态度很奇怪,在知道高昌失陷,仆固怀恩被俘虏了的情况下,既没有派人到高昌要求投降,也没有派兵把守四周,一切都静悄悄的。反而是对面的黑汗,在听说高昌失陷之后,积极从龟兹派兵,对焉耆施压。
在山中行进一日,依然没有出山。张岊带着兵马在山中歇宿,看着满天星斗,一时不能入睡。自到河曲路后,此次进攻焉耆,才是真正的第一场大仗,心中总是有些紧张。张岊是猛将,以前与党项作战时立了不少军功,在军中甚有名气。他是府州人,不过与折家无关,是从军后,凭着本事打出来的官职。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军中作战不再依靠勇气,相比之下智慧更加重要一些。两年时间,张岊觉得自己学得还行,但实力到底如何,没有战绩,心中总是没有底气。特别是河曲路大军的其他有数场胜仗,让张岊更加感到压力太大。此次进攻焉耆,一战成功,才是证明自己的机会。
翻过山,前面再无要地,可以直进入焉耆盘地。
焉耆城里,守军将领龙突施闭目坐在位子上,长时间不语。一众将领分立两侧,面色焦急。
过了很久,龙突施睁开眼睛,道“西边的龟兹已经出兵至布告尔,与我军对峙。昨日侦骑报,宋军也已经过山,向着焉耆来了。现在高昌已经失陷,汗王被俘,我们没有了退路。黑汗和大宋,我们必须选择一边,不然无法支持。你们说,我们应该归顺哪一边?”
一边的将领巴克特叉手“将军,不如我们放弃了焉耆城,绕道去仰吉八里好了。只要翻过了天山之后,仰吉八里不行,我们还可以入北庭,重新来过!”
龙突施缓缓摇头“现在冬天,两万多人,怎么过天山?一路没有补给,不是自寻死路!”
另一边的阿曼斯道“到了今天,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降了大宋。听说仆固恩降宋,对他的待遇还不错,依然是高昌的城主。”
龙落烟罗道“为何以降大宋?对面的黑汗,也是可以降的。”
阿曼斯道“我们与黑汗战了过百年,如何能降他们?再者说了,黑汗信绿教,怎么过去?”
龙落烟罗不语,只是面上不悦。
龙突施叹了口气“现在不是置气争上下的时候,不要言语争高低。为今之计,失了高昌,我们不能支撑,必须要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大宋,要么就是对面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