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眉头微皱,下人即知道他的意思立即将外头窗户关上。
林延潮公文写至一半,忽披衣而起透过外堂,外堂的陶望龄,袁可立见林延潮来到这里,都以为有什么吩咐,一并站起身身来。
但林延潮却走到门边,挑起棉帘看天边的风起云游。
二人都不明所以。
林延潮指着天边的云道前几日,华亭陈眉公赠我一本书名为《菜根谭》,书里有一句话,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想起来此话甚是应的眼前此景。”
袁可立笑着道“此言暗合老庄闲适淡泊之意,老师一贯锐意进取,砥砺前行,怎么也念起这话来了。”
一旁陶望龄嘲道“袁兄此言差矣,你没听到老师说,应眼前此景之言,老师这么说莫非有功成身退之意。”
林延潮闻言笑了笑,正要说话,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
但见陈济川匆匆入内,身旁领着一名官员。陈济川满脸神色激动地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林延潮问道“哦,何喜之有?”
一旁官员向林延潮叩头道“下官乃布政司经历徐有堂,代两位藩台,恭喜林府台,贺喜林府台。”
林延潮失笑道“到底何喜?”
徐有堂朗声道“上月吏部考选官员,林府台考绩为天下州府官员第一,圣上有旨召林府台即刻进京,赐驰驿。”
林延潮的左右闻言都是大喜。
陶望龄,袁可立二人更是高兴。
袁可立几乎留下眼泪来道“老师三年来在归德,鞠躬尽瘁,兢兢业业,眼下有此功乃实至名归。”
陶望龄也是点点头,算是难得附和袁可立一次。
林延潮倒是没有太多喜欢之情,因为他早半个月就从申时行那知道消息了。只是林延潮没料到申时行竟拔举他为第一,这也实在太高调,太惹人注目了吧,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情由?
徐有堂道“昨日圣旨已是到了省城,两位藩台闻知此事都是大喜,这不仅是天家对林府台之恩典,也是我们河南整省官员之荣。若非眼下河情紧急,两位藩台必到府道贺,所以下官在这里就替二位藩台恭贺林府台了。”
林延潮闻言笑了笑道“实应该林某谢过两位藩台才是,若没有两位藩台的保荐,林某焉有被天子钦点之时。”
徐有堂见林延潮如此好生佩服,考绩被举为天下第一,居然还如此谦虚淡泊,丝毫没有骄傲之情。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林延潮对陈济川道“请徐大人下去歇息,一会一并恭迎圣谕。”
徐有堂走后,陶望龄与袁可立与签押房里书办,随从再度向林延潮道贺。
林延潮笑了笑,受了众人道贺。
袁可立忽道“莫非老师早知道自己考绩第一的事,故而才有方才荣辱不惊之言。”
林延潮笑着道“不错,人有高有低,为官也是如此,故而借此言来警醒自己,冷官需热做,而热官需冷做罢了。”
陶望龄,袁可立都露出恍然之色。
这时候府经历黄越匆匆走了进来,见林延潮道“府台大人,听闻你要升任入京?”
林延潮点点头道“是啊,你也是来恭贺本府的吗?”
黄越闻言却愣了愣,然后道“是啊,下官恭贺府台。”
林延潮见黄越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黄越却垂下头道“下官,下官实……”
说到这里,黄越声音有几分哽咽。林延潮闻言也是感慨,点了点头,拍了拍黄越的肩膀然后道“河工的事,本府已是托付给何同知了,他虽经验不足,但能勤力办事。你好好辅助他,一切如以往本府在时,如此本府即是上京,也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