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道,“当今天下唯有宽,才可济之救之!用宽之必要君臣共治!这也是恩师之所以不肯入朝为相之因了。”
郭正域点了点头。
方从哲笑着道“其实恩师等一等也好,恩师自万历八年中进士以来,拜为宰辅用了十四年。时日太短,如同年不过四五品之间。反观沈四明则他的同年乡党都在朝中身居高位。而且恩师一路从翰林院至礼部,没有吏部任过官职,而辅臣中赵兰溪,沈四明都曾在吏部任官,这点又是不如。”
“这一番廷推,满朝官员推举他上去,乍看是因平倭之功,实因他能直言规劝天子。在皇长子立储之事上建功!如此一旦入阁必有圣上有所冲突,如此何谈君臣共治呢?故而复张太岳名位乍看是一事,但其实是此一事不成,则无一事成!”
“我今日方才真正明白恩师之苦心。”郭正域道。
方从哲道“那么美命这一次进京为何?”
郭正域道“本用心为拥戴之事,但经中涵你这一番话,打消了此念头。”
说完郭正域,方从哲都是大笑。
方从哲道“我何尝不心急如焚,但苦于人微言轻。你看这准字古字下面有一个十字,古今文书平移,皆用此字,但后来寇准为宰相,为了避讳准字减此十字,至今不改。”
“这宰相之尊由此可见一斑,但此相体本朝除了张太岳外,无一位辅臣可复见!实为可叹可恨!”
郭正域点了点头道“要行新政变法,至少也要君臣共治之局。这一次吾入京,纵不能面圣,但也要以此谏之!”
“美命,不可乱来!”方从哲急道,“你方才还不是说打消念头吗?”
郭正域笑道“我岂会如此毛躁。”
说完郭正域从袖中抽出一疏来道“这是我要呈给天子的奏章,中涵替我把一把关。”
方从哲见此犹豫一下,然后从案上取来叆叇戴上看了起来。
“改辽东都指挥使司为承宣布政使司?”
明朝辽东建制上属于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如杨镐虽在辽东作参政,但却是寄衔在山东。在辽东都司更北的则是奴儿干都司。
明成祖时国力强大,朱棣派宦官亦失哈九上北海,对奴儿干都司的女真各部进行安抚。此举类似郑和七下西洋,只是规模没有那么大。
当时东北女真各部通过与明朝的往来,甚至将明朝的丝绸渡海卖给日本北海道的松前藩。
这条路线也被称为东北丝绸之路。松前藩之地就是虾夷族所居,而这明朝从东北流入的丝绸,也被称作为虾夷锦,成为日本稀世的唐物。
方从哲看了郭正域的方略,微吃惊道“美命,你这是何意?”
郭正域笑了笑道“就是奏疏里的意思。”
“美命!”
郭正域抚须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故而能齐家者必修身,能治国者必能齐家,能平天下者必能治国!”
方从哲明白了郭正域的意思,当即道“美命,你是要在辽东用事,迫朝廷变法吗?”
郭正域道“中涵,现在不是洪武永乐之时了。奴儿干都司名存实亡,朵颜三卫亦是叛乱,为何如此?去年今年草原都有白灾,开市只是权宜之计。更不说虎视眈眈的察哈尔部及女真,朝鲜。”
“若我们现在不经营辽东,若将来辽东有失,则天下必然震动!恩师在朝鲜义州设镇屯兵的用意不正在于此吗?”
方从哲额上冷汗滴落道“美命果真思虑周全,从哲于朝堂上说得头头是道,但论及事功,着眼全局实不如兄。”
“要设立辽东承宣布政司使,如此将财权,人事,皆独立于山东。这不失为妙策。但这钱从何来?人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