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带信否?”
张汝霖神色一凛,然后垂头谨慎道“老泰山确有几封信,让小侄转交几位官场上的故交。”
众所周知朱赓与沈一贯交情很好,但林延潮与沈一贯却……而张汝霖来京身上必然带着朱赓给沈一贯的信。
方从哲忽道“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于庙堂之上,却便便言,何也?”
此话的意思是孔子在乡里时很少说话,但在庙堂上却畅所欲言。方从哲的言下之意就很显然了。
过了片刻,张汝霖额上汗水滴落,他道“学生不明白方世叔之意。”
方从哲哈哈一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说完方从哲起身作别。
张汝霖连忙起身相送。待方从哲走远后,他向一旁的李廷机道“恩师,是不是学生方才做错了?”
李廷机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巾帕递给满头是汗的张汝霖,然后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过之有?”
张汝霖道“学生也是如此想的,但如今林相门下,在庙堂上除了孙稚绳,就属方世叔,学生怕得罪他以后难容……”
李廷机笑道“无妨,你毕竟是我的门生嘛,但你要清楚以后林相与沈相迟早是要有一争。”
“能不争吗?”张汝霖为难道。
李廷机哈哈笑道“若不争,也不是官场了。是了,新民报上林相的文章看了吗?这些话你每一字都要于心底揣摩,此关乎将来朝政之走向!”
“学生看了,但不得门径而入,反而学生不明白,林相入阁负天下之望,正当励精图治,大有作为之时,为何却着手些不起眼之事。”
李廷机看了张汝霖一眼抚须笑道“微风吹幽松,近听声愈好。你能治理好一个县,但却不一定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国家之大,种种干系盘根错节,你要站得位置不同,所看所闻也是不同。你记住,今后三年之后不好说,但五年后朝政走向定在林相的方寸之间!”
张汝霖躬身道“学生谨记恩师之言。”
李廷机又叹道“可是林相如今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此刻京中另一座宅中。
现任京师教谕,同为林学五子之一的袁宏道,也在反复读着新民报。
袁宏道用功有所不同,理学之中有一等熟读精思的读书方法,向为读书人所推崇。
这熟读精思就是‘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尔。’
袁宏道就是用如此读经之法来读林延潮施政之言,初时不解其意,但读着读着越是能融会贯通。
“此绵绵用力,久久为功,金玉之言!”袁宏道觉得有所得,不由抚掌笑道。
正要继续用工之际,袁宏道但闻外头下人禀告道“老爷有客人在外求见!”
袁宏道不悦道“不是与你说过不见外客吗?”
下人道“老爷,来者是山阴张肃之。”
袁宏道闻言惊喜道“不早说……”
当下袁宏道披衣推门而出。
二人一见皆是大喜。
“肃之,想煞我了。”
张汝霖也是笑中带泪道“刚从房师那告辞,即来见中郎了。”
“你若到京不立即来见我,我要怪你。”
“是,是。”
二人一并大笑,然后携臂走到袁宏道的书房。
“中郎在作什么文章呢?我真是久未拜读兄之大作了。”
袁宏道笑道“最来哪有什么心思写文章,正在拜读林相入阁后所言,这文章你看了吗?”
张汝霖点点头道“看过,但从房师那来时,他又要我好好揣摩。”
袁宏道“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