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道“来人。”没有人,他的手下都在偏堂蹲着呢。他指使柳叶,“你来,将他带到牢狱去。”
柳叶身穿便装,郡守看柳叶年轻,没曾想他和自己的官职是一样的。
柳叶哪知道府衙的牢狱在哪个位置,他吩咐侍卫,“找个差役过来,带他走。”
郡守看看柳叶,口气不小,自己都指使不动他。周墀对郡守的印象再一次刷新。这人是个才人,别看他一年有三百天泡在酒里,遇到正事,一点不白给。
自己刚才还替他瞎操心,闹了半天人家是障眼法,是挖坑让贼人自己跳进去。聪明,有手段。周墀起了爱才之心。郡守不是庸才,是可用之才。
侍卫带出来四个差役,四个差役押解贼人去牢狱。郡守“你去把主薄招来。”
他自言自语,“主薄也溜号了,知事也不在,都看着我干嘛,各司其职不行吗?”
周墀对他不在摆苦瓜脸,“郡守,可以有两把刷子,干嘛整天泡在酒瓮里,白瞎你一身才华。”
郡守又把腿架到桌案上,身子往椅子背上一仰,“我不想做庙堂之上被供奉的龟,我只想做摇着尾巴在泥水里游弋的鱼儿。”
敢情他破罐子破摔是为了做一尾快乐的鱼儿。周墀惊愕地瞪大眼睛望着他,真名士自风流。郡守不在意他好奇而又热切的目光,自顾自地打着拍子,哼着小调。
柳叶和宋叔夜也在大堂坐着,陪在周墀和张仲清身边。郡守觉得干坐着有些无聊,就将视线转到柳叶身上。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你看到他们,就看到你的未来。你觉得有劲吗?”
柳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在下柳叶,我没看周大人,也没看张大人,我看得是她。”
柳叶举起手中银子,“鱼儿在泥水里可以自由游弋,但前提是吃饱的情况下才能快乐游弋。饿着肚子,我不知道鱼儿的快乐从哪里来。如果我是那尾鱼儿,我想吃饭是第一要务。”
郡守哈哈哈大笑,将脚从桌子上拿下来。“你这么喜欢吃,还是做一头猪比较合适,做鱼儿,别糟蹋鱼儿。”
他对于柳叶追求物质不认同,所以出言讥讽。宋叔夜是军人,柳叶也是军营出身,宋叔夜听不下去。
柳叶没说什么,将银锭放入怀里,直视前方,不在和郡守争辩。
宋叔夜“郡守,据我看,你也不适合做一尾快乐游弋的鱼儿,你适合当一头醉驴。因为你贪杯,贪杯是比解决温饱更世俗的事情。”
郡守哈哈哈大笑,斜着眼睛看过来,摇头不语。他信奉老庄之学,对于俗世他早已厌倦,每日里公文繁缛的生活不是他之所愿。
岳丈卸任回乡养老,他每日纵酒欢歌,就是想要逃避这样的公职生活。
周墀暗自思忖,看来凡事道听途说,不可信也。不是亲眼所见,不是看他断案的经过,紧紧凭借别人的片面之词,怎么会深入了解一个人。
表象之下的他是个有趣的灵魂,周墀这样定义郡守。周墀兀自沉思,郡守目光又转到他身上。
郡守调侃的语气说“周大人,稍安勿躁,一会让你得偿所愿。”
周墀等人到现在一口茶水都没喝上。郡守是一点都不拿豆包当干粮,自己坐在主位上,随心自在。没有招待客人的自觉。
周墀倒是有些欣赏他特立独行,没对他们毕恭毕敬的德行。他自己就是有骨气的人,不向他献殷勤谄媚,他反倒很欣赏。
周墀开始对他解释自己行为,“这是你一亩三分地,我何来得偿所愿。你是主人,我不过是顺路路过而已。”
郡守呵呵呵地笑,笑而不语,又打着节拍自顾哼唱小调。张仲清菜吃得有些咸,感到口渴。“你这没水吗?”
郡守转过头,没有检讨自己失礼之处,“有水,你吩咐侍卫带着差役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