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究竟是要挽留,还是在逐客……
他望着也瑟淡然无波的眼睛,莫名腾起几丝慌乱。
也瑟明知雷柔为此节紧要,陈友文无法将话明言,现下故意挑起话头,面儿上观不出深浅,旁人却看到了与匪头狼狈为奸的陈知县。
陈友文隐隐生出一种如临绝壁的错觉,一个也瑟挖好了大坑等他自插白旗、自行跳落的错觉。
只是那抹狡黠诡诈从也瑟眼底经过时,快得令他无从捕捉。
就在陈友文郁色不展,有所顿悟的当口,骤然惊觉侧兜有束炯光夹着些微火药,颇不友善地直穿过来。
眼神辛辣滚烫,令陈友文不敢再往下多想,强将满腹不忿硬按了下去,眉间愁云霎时消散殆尽。
再抬眼时,颊上已堆满笑意。
“总把头果然是匪中英杰,行事豪爽。平日寨中事忙,眼下又为愚弟分神担忧。
愚弟年少轻狂,前期处事迥失分寸,总把头未因此桩误会抹消往日情分,仍将愚弟视作同门至契,患难之交。
喛,叫愚弟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方才友文言语若有冒犯,还望总把头莫要见怪愚弟不善辞令才好!”
这厮态度陡然一转,将这通卑躬屈膝的奉承话说得一丝不断。
顷刻间言笑自如恢复了原状不说,另还当着众人之面大方妥协起来。
只是吐出的字字句句,处处透着尖利。
陈友文特意迎合也瑟话意顺势而行,未敢把话说死,全因前几次进寨对也瑟模棱两可的说话
太过草率,令其一出一进间明亏暗损了好大一笔。
此趟进寨多生了个心眼,一路暗诫言行三思,莫再轻易然诺。
也瑟听陈友文一句话就道清了内外殊别,两片薄唇妙语连翻,半句托大的话都不曾有。又极巧妙的避绕话锋,迥出意外。
过去的些许年,也瑟与陈友文交手联合不计其数。
对其为人心性犹为熟稔,几近哀求的口吻,令也瑟一眼看穿是陈友文只是自放身段隐忍不发。
短暂思量后,也瑟跃上一抹诡秘假笑,轻声复道“哪里话。陈知县交游广阔,人脉通达,我也瑟虽未必能雪中送炭,倒也不吝于锦上添花。
就怕为兄本领不济,尽心为了陈知县的夔关水运出力帮场,最后还被落个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