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射箭,所有同龄的男孩子都震惊于宫长诀的马上功夫和射箭功夫。纷纷要宫长诀当师傅。
后来,这些孩子里,就属性格一向有些沉默的左晋和宫长诀玩得最好。因为左晋和宫长诀玩得好,左窈青也就慢慢与宫长诀熟识,因为是有血缘的表亲,交往也越发紧密,那个时候,左氏就在想,若是能让宫长诀嫁到左家,嫁给左晋,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至少,对左家和左家的孩子,她能放心。
但就在那之后不久,孟家用了些腌臜手段与他们订了亲,宫长诀也亲口承认说喜欢孟华文,孟华文也确实礼仪得当,书读得不错,也生得一表人才。左氏考虑许多,这才愿意让孟家的娶宫长诀。
一晃时间过去,孟家做到了九卿之首的奉常,不是当年的骑郎小官之家了,执意要退婚,左氏被气得日日夜里都睡不着,想到女儿被退婚之后可能有的遭遇,就如芒在背,怎么也闭不起眼睛安睡。
宫长诀突然告诉她,孟华文在外与朱家长女无媒苟合,她更是急火攻心,当日就到了左家,都已经是大人了,还抱着父亲的胳膊与父亲哭诉一番,父亲听了,只叫她回去,当日便与左晋查出孟家背后有鬼,准备好了让孟家倒台。
这个时候的长诀,好像慢慢有些不一样了。不再傻傻地相信人人皆真,也不再一味受人欺负只知道忍耐。
竟然拿着一卷自己写的公侯女传就去左家寻了父亲,告诉父亲要用这一出戏让孟家没有机会再翻身。
而那场申家的宴席上,也听说长诀竟然脱口而出一句众人惊叹,长安惊叹的诗,一夜之间扬名长安。
同时在传播的,还有长诀可怜的遭遇和身世。
左氏有时甚至在想,会不会,这一切全都是长诀有意地在谋划,有意地在引导算计?
直到看到那柄传说中的珠帘簪刺入长诀的肩膀,而肩膀上的伤口形状奇怪,像极了是自己所刺和时候,左氏开始慢慢有些明白过来。
长诀已经与从前不同了,她对于陷害自己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反击,用柔软的方式,用万人怜惜的方式,千百倍将痛苦还回去。
面对宫家的流言,她对簿公堂,而宫家被贬为庶人之前,她就已经料到,甚至向二郎主动说起这一切,要二郎与关廷尉合作。
她越来越不像左氏记忆里那个捧着沙鼠,露着门牙对左氏傻笑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她开始有棱角,有左氏和宫韫甚至都没有的干脆果断。左氏以为,宫长诀就算变得锋利了一些,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直到她直面了宫长诀的锋利。
那一日,宫长诀拿着一柄紫玉簪,猛地摔在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那些顶天立地的话时。
左氏看着宫长诀站在日光中,忽然就明白过来,这个孩子长大了,她不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她了。现在,这个孩子,似乎在一夜之间成长得比任何人都明白要怎么报护自己,保护宫家。
还是一手扛起大局。
但是左氏那日很伤心,那一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起身,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宫长诀的院子里,却看见宫长诀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握着一块帕子出神。
左氏还未反应过来,宫长诀就已经无声地流下两行泪。在孤凄的夜里,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一直就这么独坐了许久,左氏也一直站在门口,以宫长诀不知道的方式,陪着宫长诀。
左氏本来打算转身离开,却忽然听见宫长诀轻喃了一句世子,然后泪水决堤。
左氏的脚步顿住了,她没由来地想起宫长诀十四岁突然要练的剑术,还有出了门,回来都一身花香气和尘埃混合。
婆子旁敲侧击地问左氏,可见过大小姐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