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梵镜重重点了点头。
小木屋里,骤然出现一条真空通道,显示出深邃的幽幽暗暗,混混沌沌。
中年文士带着谢梵镜一步迈出,身形便不见了踪迹。
最后的匆匆一瞥,两人都用力招手道别。
“你一定要活下来!”
记忆里,那道声音又清晰了起来,那个带着哭腔的男人声音和白术的面容重合在一起。
似乎,在最后那一刻,在耳畔回响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一定要活下来……”
谢梵镜心底一酸,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中年文士看见这一幕,沉声叹息一声,把身子侧了过去。
在杜绍之的泥丸宫里,有一块传信玉圭,正闪烁不休,光华四溢。
“人可带走了?”
杜绍之神意刚一触碰,传信玉圭里,就传出一道焦急的男人声音。
“你怎可带她去丰山寺?胡闹!”
“可她很想去啊。”杜绍之笑了一笑,神情满不在乎。
他才刚将谢梵镜带去丰山寺,还未来得及在长乐城转一转,传信玉圭里,便被这位当朝大司农的讯息塞满。
“她是我女儿!”男人更加恼怒“有些事情,怎能任由一个孩子胡作非为!”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谢康?”
杜绍之喊出这位当朝大司农的名姓,语气淡淡
“左右不过两个孩子见一面罢了,她此回白茅山,我也只能勉强吊住她的一条命,能否醒转过来,还是个不定数。
最后这段时日,让你女儿开心一刻,也是极好的,别忘了,师者如父,现在她是我的弟子。”
“区区一个小和尚……”
杜绍之语气带着些许困惑“你到底,在忌惮着什么?”
传讯玉圭对面静默了许久,才有声音接着传来。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杜绍之微微皱眉。
“等日后,你若是遇见了宋迟。”谢康苦笑一声“或许,他能告诉你是为什么。”
面容清矍的中年文士神色一黯,忽得沉默了下去,良久,才继续开口。
“我救你女儿一命,作为交换……”
“一些小事上,我们可以让天子亲政。”
传信玉圭对面,谢康的声音淡淡传开
“答应你的东西,我自然做到。”
“如此便好。”
杜绍之叹息一声,率先关闭了传信玉圭。
真空通道里,无数的幽幽暗暗,如同深水中的水纹正在微微起伏,他望着这一幕,眼底的神色,却是如面前景象般,是同样的晦暗不明。
……
……
……
北卫。
十万大雪山。
时节早已入了寒冬,便是南国的大楚和大郑,也早便是飘絮千里,滴水成冰。
而在身在北疆的北卫,自然更是岁弊寒凶,雪虐风饕。
放眼望去,天地之间都是素白的一片,十万里河山尽皆镐素。
这般的严寒天地,即便是耐寒的冰熊,也不会轻易走出洞窟。
而此刻,如镜的冰湖上,正有两人遥遥相对,在他们立身处,便是呼啸不休的霜风寒雪,也是尽皆止步。
金袍的老僧抬起眼,沉默凝视对面那人。
在金袍老僧眼底,有万象生灭,如同宇宙大衰减般的可怖景象,又有星河演化,如同鸿蒙初判,阴阳始开。
他头顶枯荣宝树,万丈枯荣神光将其周身牢牢笼罩。
金袍老僧望着对面那人,面色肃穆,神色却不敢有丝毫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