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痊愈了。
但谢家非但没有将谢梵镜接回长缙,反而请杜绍之,将她继续约束在二十四峰,困在白茅山中。
“老师也是发了慈悲心。”短须男子苦笑一声,道“竟要成全姻缘吗?”
“姻缘?”
杜绍之嗤笑一声,这个身量高大的清矍儒士连连摇头
“谢家与金刚寺虽明争暗斗多年了,但那只是朝党间的争斗,未落了下乘……谢宣老儿让我继续教导她,无非是要恶心一下金刚寺罢了,给那新任的大都督心里填堵,你说我成全姻缘,此言大谬!”
“一个年少便成了第五境,人仙已是板上钉钉的英杰,你当谢宣会拒绝他吗?”
杜绍之淡淡笑了笑
“更别提,那白术更是一品金刚相,金刚寺亲自敇封的佛子,如此佳婿,我若是有女儿的话,我也不能拒绝。”
“那老师……”
“慈载和罗远真死了,青神观和烂陀寺的道统,已然危如累卵。”杜绍之瞥了眼愕然的众弟子,苦笑开口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不单是慈载和罗远真,寿吾叶氏的叶宫和玉辰宗的教尊,也一并陨了,这一次在攻打南禅宗时,天下一共死了四尊人仙!不单北卫和大郑,就连西楚,也要狠狠翻个天地!”
“这……”短须男子茫然与两位师弟对视一眼,他们还不知晓,北卫诸家已经合力打了金刚洞天,更不知道,在这场阵仗中,金刚寺不仅丝毫未损,相反还斩杀了四尊敌国人仙!
“谢宣的心思,我早已猜得一清二楚,这老儿不过是故作清高,待价而沽罢了!”
杜绍之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何苦妄做恶人,来得罪白术?他已是大郑朝新的大都督,将来的时日,我俩少不了还要共事,这个恶人的名号,我又何必平白替谢宣担着!”
这样一番话,令短须男子等统统沉默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师,我有个疑惑。”
月白轻衫的葛冠男子上前,勉力一拜,涩声道
“金刚寺竟如此气魄,能伏杀四尊人仙吗?它,它……”
“神足通,这门佛家六神变,只怕要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杜绍之摇头“对于金刚寺,我需得重新评判一番了。”
“若谢家与金刚寺结亲,巨室与圣地之间,联系就更紧一层了。”
短须男子皱眉,沉声肃然道
“一个是十二巨室的魁首,一个近乎是郑朝圣地的领袖,他们两家联姻,那天子和我们,只怕于朝堂之上,便再无寸土可以立身了!”
短须男子的语调沉重无比,他并不掩饰面上的忧色,一字一句,都沉重无比。
“事态还不至于沦落到那一步,之后种种,我自有主张。”
杜绍之宽慰了一句,便转身回屋,也不多言
白茅山峰头,已长满了齐腰深的蒿草,看着自家先生的背影在荒草中一步步远去,短须男子终是忍不住,再次开口。
“先生!”
杜绍之停下脚步。
“先生,那新任的大都督,究竟是何品性?!”短须男子遥遥一拜,大声叫道“先生曾见过他,此人究竟是忠还是奸?他是要操持风云,还是要匡扶社稷?”
“品性?”
杜绍之将这个词轻轻念了一遍,旋即说出一句令短须男子勃然变色的话
“他白术究竟是要争龙,还是要扶龙庭,这些我都难以揣测,以郑国如今的景况,除非是遇见圣人临世,这满朝的九阍虎豹,才能退离出中枢,还政于天子。”
“我们现在……”杜绍之默然叹息一声“只能静待时机,无论那白术是争龙或是扶龙,于这朝堂形势,都不会更坏了。”
清矍的儒士大步远去,身形在蒿草